39軍是第一批入朝參戰的四個軍之一,也是最后撤出朝鮮半島的部隊之一。在抗美援朝戰爭中,39軍是參戰時間最長的部隊,并且創造了一個戰爭奇跡——面對世界級的強敵,他們沒有打過一次敗仗。
這靠的就是39軍有一位會打仗的軍長——吳信泉。
39軍在朝鮮作戰的時間中,吳信泉一直是擔任軍長。他個子不高,是一位老紅軍出身的戰將,作戰經驗十分豐富。他帶著39軍為什么不會打敗仗?
看一個例子吧。
1951年2月6日,即農歷春節的正月初一晚,吳信泉率領39軍軍部與117師為一路,116師、115師為一路,沿著崎嶇的山路,翻山越嶺,朝著龍頭里地區迅速開進,準備圍殲敵軍。
全軍在坡高崖陡的大山里艱難前進,還沒到達集結地,39軍又接到命令,全軍一分為三:117師歸42軍指揮,擔任向橫城西北的穿插任務,切斷偽8師和美2師后路,配合友軍圍殲該敵;115師和40軍、42軍各一個師,在志愿軍中線指揮部鄧華副司令員(下簡稱“鄧指”)的指揮下,圍殲砥平里之敵;116師進到砥平里東南地區阻擊原州、驪州增援之敵。
軍令如山,吳信泉立即下令各師改變行軍方向,執行各自的任務。
2月11日晚,117師向橫城勇猛穿插,一夜前進38公里,將橫城西北的偽8師退路切斷,造成圍殲該敵之有利態勢。12日,他們與南逃之敵激戰一天,不顧敵人飛機和大炮狂轟濫炸,與友軍一起殲滅偽8師大部和美2師一部,斃俘敵3300余人,擊毀、繳獲坦克、汽車200余輛,火炮100余門,取得了橫城戰斗的勝利。
但是,另一路的115師在砥平里作戰,卻打得十分艱苦。
橫城之戰取得勝利后,鄧指下令40軍和42軍各派一個師包圍砥平里之敵。兩個師從北面和西面包圍了砥平里, 而東面和南面則無部隊包圍,結果115師長距離南進,又繞向東,從東面倉促攻擊砥平里。本來鄧指指定13日晚向砥平里發起攻擊,但115師由于先向南、又向東,繞至砥平里以東時已是13日深夜。
14日凌晨,115師與敵展開戰斗。他們以為到達了砥平里。可是,打下馬山和望美山時,才發現砥平里還在西南方向。這時砥平里西邊和北邊已無槍炮聲,40軍和42 軍各一個師因上半夜攻擊受挫,已暫停了進攻。
14日,砥平里之敵為奪回馬山制高點,集中重炮和坦克大炮不停歇地轟擊,多次派重兵向馬山攻擊。115師始終堅守馬山,但是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343團2營營長王少伯給團長王扶之打電話哭著說:“全營傷亡三分之二,要求撤離馬山?!眳切湃篮笫蛛y受,說:“王少伯是個戰斗英雄,很能打仗。這樣的硬漢子都流淚了,可知戰斗是多么殘酷??墒?,沒有上級命令,只能死守。馬山丟了,砥平里還怎么打?”
115師上下浴血奮戰,死死地守著馬山——體現出了39軍這支王牌軍堅強的戰斗意志。
當晚,115師與40軍、42軍兩個師再次向砥平里之敵進攻。敵人把坦克布置在外圍防守,火力集中而猛烈。115師反復沖鋒,死傷無數,終于在15日凌晨2時攻進了砥平里街內??墒?,40軍、42軍兩個師攻擊兩個高地都沒打下來,敵集中火力對付115師突入砥平里街內的進攻部隊。街內地形狹窄,敵人火力、兵力集中,而115師攻擊兵力不易展開,堅持激戰到清晨,只得迅速撤回馬山防守。
天一亮,敵人集中飛機、大炮和坦克向馬山狂轟濫炸,陣地成為一片火海。
戰斗打到了如此殘酷的局面,作為軍長,吳信泉認為此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他想向上級建議戰場撤兵,可心里又一直猶豫,下級指揮員應該盡可能避免干擾上級作戰部署的決心,這是他打了幾十年仗懂得的紀律和經驗。
15日中午,鄧指再次電令:今晚和明天抓緊準備,爭取16日晚上拿下砥平里。上級的戰斗決心仍然很大,這更使得吳信泉變得憂慮了。
為什么?
因為,115師審訊敵俘虜后,吳信泉得知砥平里之敵,并非原先估計的不到4個營2000人,而是有美23團、法國營、炮兵營和一個坦克中隊,一共6000余人,目前敵人已經修好了地堡、蓋溝、交通壕、 鐵絲網、地雷等據點防御工事。但是,志愿軍火力弱,三個師只有36門炮, 再調炮兵來不及了,要打贏這一仗很難。吳信泉想到這,不再猶豫了,對作戰參謀喊道:“給鄧指發報!講明砥平里的敵情,陳述我們的意見。”然后,吳信泉提出了四點理由,要求鄧指下令撤出砥平里戰斗。
其一,參戰部隊是不同建制的三個師,缺乏密切的協同動作,形成各打各的局面。
其二,敵人不是立足未穩,而是已占領砥平里一周以上,筑有較堅固的野戰工事。
其三, 敵人數量比我們預料的多了好幾倍。
其四,我們的攻擊準備過于倉促,缺乏足夠的炮火攻擊,尤其缺乏防坦克炮,如果以我方步兵輕武器再與敵強大火力僵持下去,后果將是嚴重的。
39軍的電報發過去,鄧華副司令員馬上就接受了吳信泉的意見,改變了16日晚再攻的決心,于15日18時30分下達了撤出砥平里戰斗的命令。戰后,鄧華說:“吳信泉打仗,敢拼敢干,又穩靠。他說不能打,再打我們就要犯錯誤了!所以必須撤軍。”
敢打敢拼,還能審時度勢,這就是傳奇戰將吳信泉中將少有人及的本事。陳冠任暢銷書《戰將:中國人民解放軍傳奇將領紀實》一書記述了此事,該書為經典軍事任務暢銷書,多次名列暢銷書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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