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滿清與日本分別遭遇西方列強入侵之后,分別走上不同的富國強兵之路,滿清實施的是以“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洋務運動,日本也在“黑船事件”后開始了明治維新,以推翻了現有的德川幕府,建立君主立憲的近代天皇制為主。
有別于晚清洋務運動中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張之洞)的不同,明治維新將改革的目標劃分為:“富國強兵、殖產興業和文明開化”。但兩國有一項目標都是一樣的,就是都是以軍事為主,必須建立起一支強大的武裝部隊。
但兩國的差別在于,滿清變革更多是關注于技術,僅僅局限于武器裝備的升級,沒有觸及根本,而日本則不同,日本明治維新核心是“和魂洋才”(福澤諭吉),意思是保留日本原有的民族精神(軍國主義和武士道)的情況下,不斷吸納和學習西方政治、經濟、思想、軍事等先進之處。
俾斯麥對此有著最深刻的點評,“日本人到歐洲,學習和討論的是歐洲的政治、研究學術,想要帶著一身本領回國改革,而清國人的除了少數有先見之明外,其余都渾渾噩噩,不懂世界潮流”。說白了就是,日本學到了其中的核心,而當時的中國人學的其中的皮毛,而且皮毛還沒有學好。
同治十三年,日本入侵臺灣,這就是中日第一次交鋒的“牡丹社事件”雖然最后以日本退兵結束,但滿清還是賠了日本60萬兩白銀,但此事也引起了滿清的高度警惕,建設現代化海軍已經是刻不容緩,李鴻章為此上書慈禧,他在《上奏籌議海防折》中提到:“若將本國所有兵船徑往,守住敵各海口,不容其船出入,由為防守本國海岸之上策。其次莫如自守……只保護緊要數處,即可固守。”
不能說李中堂沒有遠見,可他奏本的核心精神在強調“自守”,大清的海軍重點在于防御,可同時在開發現代化海軍日本卻是另一番景象,明治天皇在詔書里直言不諱地寫道,他們要“拓萬里之波濤,揚國威于四方”,帶有明確的侵略性,是“進攻”。這就證明了八年后北洋水師失敗的必然。
明治維新的理論家福澤諭吉在《脫亞論》,提出了“脫亞入歐”的建議,宣揚侵華主張,要像西方列強一樣侵略、瓜分東亞鄰國,朝鮮,中國。“只能按西洋人對待此類國家之辦法對待之”。
在這種理論宣傳下,中日大戰將在朝鮮揭開序幕。當時朝鮮作為中華宗藩體系下的藩屬國,長期處于中國的蔭蔽之下。在滿清光緒二年,日本明治九年的時候,日本開始計劃入侵朝鮮,于是派遣一支海軍前往朝鮮,強迫朝鮮簽訂了《江華條約》。在這個條約中,日本對朝鮮國王是高宗李熙表示,日本“承認”朝鮮為自主之邦,擁有和日本平等之權,并要求互派使節,朝鮮開放通商口岸,日本人在這些口岸享有領事裁判權。本質上是啪啪地打大清的臉,但清朝這個宗主國已經徒有虛名,滿清雖然反對但又無可奈何。
面對列強的強取豪奪,朝鮮內部陷入了動蕩。此時的朝鮮“體制”和大清很類似,國家的實際控制人是李熙王后閔茲映(好比是慈禧),但表面上的當家人是“大院君”李昰,他是朝鮮國王李熙的生父(和醇親王奕譞與光緒的一樣)。
朝鮮當時情況就是兒子李熙繼承王位,由生父李昰輔政。但李熙的王后閔茲映對此不甘心,她想讓老公實際控制王權,也就是她自己當家,由于“大院君”李昰背后是滿清,為此閔茲映就極力主張引入日本勢力,希望借助日本進行改革,對抗大院君勢力。李熙夾在生父和愛妃之間,里外不是人,實際上就是庸君。在這場朝鮮宮廷權斗,最終演變成為中日沖突的導火索。
光緒八年,日本明治十五年,大院君李昰面對閔妃和朝鮮親日派壓迫(開化黨)發動了“壬午兵變”。鼓動沒有領到軍餉的朝鮮官兵起義,攻擊親日派,七名日本軍官被殺,日本使館被燒,日本公使花房義質逃回日本,閔妃集團的親日派官員大量被殺,閔妃打扮成宮女逃出宮才躲過一劫。
大院君李昰想利用兵變執掌大權,卻忽視了滿清與日本在朝鮮的利益,兩國都時刻關注著朝鮮的風吹草動,“壬午兵變”一發生,中日都對朝鮮展開了行動。
朝鮮壬午兵變后,慈禧命吳長慶所部奉命入朝,平定兵變,期間,24歲的袁世凱初露鋒芒,吳長慶在給清廷的呈報中將他贊揚了一番,說他“治軍嚴肅,調度有方,爭先攻剿,尤為奮勇”,袁世凱由此成名。
兵變33天后,大院君李昰被清軍逮捕,押往中國軟禁。清朝之所以火速派兵入朝平亂,就是為了避免日本的政治干預,朝鮮就在滿清龍興之地一側,滿清絕不能容朝鮮朝鮮有失。而日本借口日本人在朝鮮被殺,強迫朝鮮簽訂《仁川條約》獲取賠款,又效仿中國,取得了向朝鮮派兵的權利。
此時滿清與日本都在朝鮮扶植了各自的代理人,一派為“事大黨”,堅持事大主義,顧名思義,即仍舊效忠宗主國清朝,親近中國;另一派為金玉均等為首的“開化黨”,主張依附日本,以日為師,實現近代化。
滿清光緒十年,日本明治十七年12月,親日派代表,朝鮮副相金玉均在日本駐朝公使竹添進一郎的支持下。發動了“甲申政變”,暗殺親中派官員,并引日軍攻打王宮,挾持國王李熙。金玉均想要在朝鮮也實現一次“維新”,宣布廢除中朝宗藩關系,殊不知,他只是被日本當槍使。
得知朝鮮發生政變,滿清駐朝鮮使臣袁世凱立即意識到危機的到來,于是,袁世凱第一時間寫信給駐守旅順的四叔袁保齡,提出穩定朝鮮四策:
一是力保朝鮮,朝鮮是大清“第一要緊屏藩;二是,因此時中法戰爭尚未結束,大清不可雙線作戰,但必須備戰。三是大清軍隊必須立即進入朝鮮;四是釋放大院君回國,打擊朝鮮親日派。袁保齡收到袁世凱的信函后,將其轉給給李鴻章,事后,慈禧與李鴻章基本上采納李鴻章的建議。
26歲的袁世凱展現出了殺伐果斷的一面,在沒有未收到清廷的指示的情況下,就提前發動軍事行動。袁世凱掌管著駐扎漢城的軍隊,他先致信日本公使竹添進一郎,聲稱,他應朝鮮國王請求,將率隊進宮,保衛國王,別無他意,希望日方多多配合。竹添進一郎由于國內沒有的指示,拒不作答。
于是袁世凱故意大張旗鼓地援助朝鮮,取得了外交上的先機,隨后火速率軍進宮,于亂軍中救出朝鮮國王李熙。李熙移駕袁世凱兵營后,便公開痛斥“開化黨”人金玉均等犯上作亂、誅殺大臣,由于國王已被解救,亂黨失去了籌碼,很快作鳥獸散。
政變發生的六天后,12月10日,袁世凱護送李熙回宮,控制朝鮮王宮,親日的金玉均在此情況下逃亡海外。由于袁世凱的遠見卓識,滿清控制了對朝鮮局勢的主動權。日本人對此感慨:“袁之外交,誠有飆悍之手腕哉。”
但日本不甘心失去朝鮮,于是隨后和清朝展開談判。清光緒十一年,明治十八年三月,以伊藤博文為全權大使、西鄉從道為副使的日本使團抵達天津,與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事務大學臣李鴻章開始談判。
伊藤博文一見面,就直接要求李鴻章處分駐朝的清軍將領、賠償被殺的日本在朝僑民、兩國共同從朝鮮撤軍。但這提議被李鴻章斷然拒絕,最后,中日各退一步,避免事態惡化。當年年4月18日,中日簽訂《天津會議專條》,其中有一條規定,朝鮮若再出現重大變亂,兩國皆可派兵,但須互相知照。這為后來甲午戰爭的爆發埋下了伏筆。在這次交鋒中,清朝都取得了軍事上的勝利,在之后的談判中卻表現得軟弱無能,喪失了主動權。
事后,慈禧正式讓袁世凱“駐扎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多次立功的袁世凱成功得到任命。從這一年開始直到甲午戰爭爆發前夕,袁世凱在朝鮮的十二年,他成為清朝在朝鮮的全權代表,地位如同“監國”。清朝派袁世凱駐扎朝鮮,是為了“明尊親之義,定搖惑之志,內修政治,外聯邦交”,維護清朝和朝鮮的宗藩關系,遏制日本、沙俄等國對朝鮮的滲透。
而日本在外交上一直找不到可乘之機,只能再次利用朝鮮的內亂挑起事端。光緒二十年,明治二十七年,朝鮮爆發東學黨起義,朝鮮國王李熙在此情況下正式向清朝提出求助。滿清對此表示同意。
當年6月,清政府致電駐日公使汪鳳藻,告知日本政府,清朝答應朝鮮的請求,按照“我朝保護屬邦舊例”,決定派兵增援朝鮮。日本方面對此做出了答復是,為保護僑民和使館的安全。也將派一支軍隊前往朝鮮。
清軍分三批渡海入朝,助朝鮮鎮壓東學黨起義。與此同時,日軍也大舉入朝,此后一個多月,中日雙方再次交涉。清朝中樞出現分歧,有人主戰,有人主和,日軍進入朝鮮后,在朝多年的袁世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日軍抵達漢城,將大炮對準了袁世凱的官署。英國駐朝公使朱爾讓袁世凱躲進英國使館,才免于被殺。
這一年7月,豐島海戰前夕,袁世凱已經由仁川登船回到中國,我們不禁去想象一下,如果袁世凱還是駐朝鮮大使,甲午海戰是否可能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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