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她對香菜過敏，您別放了行嗎？”

林舟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小心又客氣，帶著點央求的意思。

林媽媽正拿著一大把香菜往碗里攪，聞言手一頓，頭也不回地冷冷道：“香菜提味兒，不放哪有那股子香勁兒？過敏也分輕重，吃一兩口哪能咋的？”

站在廚房門口的蘇晚晚臉色刷一下就變了。她不是第一次來林舟家，也不是第一次聽見林媽媽這種話。可今天，是他們正式“帶女朋友回家見家長”的日子，早上出門前她還精心化了妝，連襪子顏色都特地挑了林媽媽最喜歡的素粉色，想著給長輩留個好印象。結果，就被這盆香菜糊了一臉。

林舟有點急了，把菜鏟接過去，壓低聲音：“媽，她不是說鬧肚子或者頭癢，是一沾香菜就過敏性皮炎，醫院有診斷書的，上次吃了點香菜餡餃子，臉都腫了。”

林媽媽這才轉過頭來，斜睨了蘇晚晚一眼，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小姑娘這體質真嬌氣，我做了一輩子飯，就沒見過誰能對香菜過敏的。”

“真的……”蘇晚晚嘴唇動了動，想解釋，卻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要是再說一句，林媽媽保不齊得甩出一句“嬌滴滴的，真不實在”。

飯桌上，林媽媽端上五道菜。

香菜拌牛肉，香菜雞蛋湯，涼拌香菜，香菜炒豬肝，還有一道香菜拌豆腐——可以說是“香菜全席”。

蘇晚晚看著那滿桌綠油油的香菜，胃里泛起一股惡心感，不是對食物的反應，是對氣氛的。

“你怎么不動筷？”林媽媽一邊往自己碗里夾菜，一邊瞟了蘇晚晚一眼。

“我……我真的不能吃香菜，之前我跟林舟說過的。”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些，不想搞得像慪氣。

林舟連忙說：“媽，我不是早說了嗎？她吃香菜過敏……”

林媽媽放下筷子，語氣涼涼的：“真是稀奇，香菜也能過敏，這要是將來嫁進我們家，是不是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我這一大家子的飯都得改著做？”

林舟臉上有點掛不住，站起來：“我去給她下點面條，不加香菜。”

“不用了。”蘇晚晚突然說，聲音不大，但很清楚，“我不餓了。”

林媽媽聽到這話，臉色一下變了：“來了我家還拿架子，這是什么態度？”

蘇晚晚笑了，笑得很淡：“我沒有架子，只是覺得吧，飯菜里有沒有香菜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人把你說的話當回事。”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

林舟滿臉尷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看著晚晚的眼神，有些愧疚，有些懊悔。他知道自己媽嘴硬心硬，從小就說一不二，誰也別想違拗她。可他沒想到，今天這事她能做到這么絕。

蘇晚晚站起身，輕輕把椅子推回去：“阿姨，我知道您是長輩，我本來也沒想在您面前爭論。可人跟人相處，最基本的是尊重。我跟林舟交往一年，他對我好，我也認真在經營這段關系。可如果連‘我對香菜過敏’這樣的小事您都不肯相信，那將來日子可怎么過？”

林媽媽冷哼一聲：“你這是在怪我？”

“不是怪，是說事實。”蘇晚晚看著林舟，“你媽是不是不喜歡我，我其實早就知道。”

林舟張了張嘴，沒說話。

“上次你說你媽問我家是不是獨生女，知道我爸媽退休了又沒兒子，她就冷了一下臉。你媽問我工資多少，聽說我跟你差不多，就說‘女人掙錢多了不好管’。那時候我都忍了，因為我以為，她是不了解我。”

“可今天，她連我的身體健康都可以不當回事，還覺得自己是‘做了一輩子飯的人’，我這是‘矯情’。對不起，我搞不定你媽，我也不想搞。”

林媽媽臉拉得老長：“你這小姑娘，講話倒是挺厲害。”

蘇晚晚笑著說：“我不會說話，可我知道一句話：飯可以不吃，尊嚴不能不要。”

她說完，轉身拎起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舟一愣，起身追了出去：“晚晚！你別走！”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這個在她生命里原本以為可以依靠的男人。

“林舟，我可以理解你媽強勢，也可以理解你孝順。但你有沒有想過，從頭到尾你說了幾句‘不行’？你是不是一次都沒真正站在我這邊說話？”

林舟啞口無言。

她嘆了口氣：“我不是怕你媽，我是怕我自己。如果連結婚前我都要咽下這些委屈，那結婚后我還有什么？靠你一句‘我媽就那樣，忍忍吧’過一輩子？”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臉懊惱的林舟站在院門口。

回到出租屋，她靠在沙發上，發了一條朋友圈：“姑娘們，搞不定媽的男人，真的別嫁。”

那條動態一晚上就炸了，評論區一堆朋友刷屏。

“香菜也能成婚姻警報器，佩服佩服。”

“人間清醒！多少人就是吃了這個虧。”

“晚姐，下一任男友咱先試試吃不吃香菜。”

蘇晚晚看著這些評論，心里反而輕松了些。

愛情是甜的，但婚姻是咸的，還得看配不配口味。最怕的不是香菜，而是遇見一個說你過敏了還覺得你嬌氣的人。

后來林舟也來找過幾次，打電話、發消息、拉她微信，還當著她公司樓下等她下班。

她沒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