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群被稱為“玻璃人”的特殊人群，他們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隨時可能出血的陰影中——他們，就是血友病患者。

血友病是一種罕見的X染色體連鎖的隱性遺傳性出血性疾病，由于缺乏足夠的凝血蛋白（凝血因子）而導致血液無法正常凝結。血友病可分為血友病A和血友病B兩種，其中血友病B是由凝血因子Ⅸ缺乏引起的，約占所有血友病的15%-20%。血友病患者的生活充滿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他們終生都要面臨關節、肌肉和深部組織反復出血的風險，哪怕輕微磕碰也可能血流不止或造成關節積血腫脹，長期反復的出血最終可能導致關節畸形、殘疾，嚴重時甚至會危及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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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通過規范治療可以控制癥狀，但血友病B目前仍無法根治，患者需要終身管理。長期以來，血友病B的治療主要依靠替代療法（也被俗稱為“輸血”，但不是全血），輸注成分為基因重組FⅨ制劑或凝血酶原復合物，以暫時替代或補充低水平的凝血因子。

這種終身依賴“輸血”的治療方式，其局限性也顯而易見：患者往往需每周多次靜脈輸注凝血因子，一年輸注次數可能高達上百次；近年雖然有了長效的凝血因子產品，但患者仍需接受每月多次靜脈注射。用藥不便的同時，患者還要面臨感染風險，由此造成了嚴重的心理負擔，導致患者依從性差、難以堅持長期規范治療。而治療不充分或不規范，又常導致中重度患者出現關節出血和畸形。另外，隨著外源性凝血因子的多次使用，部分血友病患者體內還可能產生相應的凝血因子抑制物，導致治療效果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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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些未滿足的需求，推動著科學家們不斷探索更優的治療方案，比如近年來誕生的基因治療，可大幅減少治療次數，甚至有望實現“一次給藥、長期有效”并達到長期預防出血的效果。

就在上個月，一款新型基因療法為中國血友病B患者帶來了好消息——波哌達可基注射液（商品名：信玖凝）正式獲中國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NMPA）批準上市，用于治療中重度血友病 B（先天性凝血因子IX缺乏癥）成年患者。這款創新療法采用工程化改造的嗜肝性（靶向肝臟的）重組腺相關病毒載體，可將優化的人凝血因子Ⅸ基因遞送到患者肝臟細胞內，讓細胞持續表達具有活性的人凝血因子Ⅸ。

簡單來說，健康人的肝臟細胞就像一個個“生產車間”，可以自己生產凝血因子等物質，但都需要基因作為“圖紙”，而血友病B患者體內缺乏凝血因子Ⅸ基因這張“圖紙”。傳統療法是“自己生產不了就長期依賴外部援助”，而這款基因療法則可以精準地向患者的肝臟“車間”送去“圖紙”，通過一次靜脈輸注，就讓患者自身獲得了持續生產凝血因子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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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這款新藥上市的3期臨床試驗結果顯示：只靜脈輸注了一次波哌達可基注射液1年（52周）后，參與者年化出血率均值為0.6，平均凝血因子Ⅸ活性從治療前的≤2 IU/dL上升到55.08 IU/dL（輸注后第3天就已上升到49.70 IU/dL），外源性凝血因子Ⅸ藥物的平均輸注（即“輸血”）次數從治療前的一年58.2次降至治療后的2.9次；80.8%的患者在治療后未發生出血事件。

更值得關注的是，另一項長期隨訪研究顯示，在單次治療后長達3年到4年半的時間里，90%的患者能持續保持凝血因子Ⅸ的穩定較高表達（各時間點平均FIX活性＞30%），沒發生過一次出血事件，年化出血率為0，且完全停止了外源性凝血因子替代治療。這意味著，原本需要終生頻繁“輸血”的患者，現在有望通過一次治療就獲得長期保護。

可見，與傳統療法相比，波哌達可基注射液實現了兩大突破：從“授人以魚”變為“授人以漁”，患者自身就能持續生成凝血因子Ⅸ，很少再依賴外部供給；從“每周或每月頻繁多次注射”變為“單次治療、長期有效”。這種治療模式的轉變，不僅極大減輕了患者的治療負擔，更有望幫助他們擺脫“玻璃人”的桎梏、重獲正常生活。

推動血友病治療邁入新時代的不只是基因療法，還有靶向組織因子途徑抑制劑（TFPI，一種抗凝血蛋白）的單抗藥物、小干擾RNA（siRNA）藥物等多種創新療法。目前在中國已有近20款針對血友病的新藥進入臨床研究或上市申請階段。相信未來，血友病治療領域將迎來更多突破，為“玻璃人”們撐起一片自由的天空。

參考資料

[1]中華醫學會血液學分會血栓與止血學組, 中國血友病協作組. 血友病治療中國指南（2020年版） [J] . 中華血液學雜志, 2020, 41(4) : 265-271. DOI: 10.3760/cma.j.issn.0253-2727.2020.04.001.

[2]中國血友病協作組. 藥物代謝動力學指導下的血友病康復個體化管理——基于改良Delphi法制訂的中國專家共識[J]. 罕見病研究, 2025, 4(1): 96-105. DOI: 10.12376/j.issn.2097-0501.2025.01.013

[3]國家藥監局批準波哌達可基注射液上市. Retrieved May 21, 2025 from https://www.nmpa.gov.cn/zhuanti/cxylqx/cxypxx/20250410095314169.html

[4]中國首個血友病B基因治療藥物信玖凝?（波哌達可基注射液）正式獲批. Retrieved May 21, 2025 from https://mp.weixin.qq.com/s/mhH10NpexfLPeFP27O5JSQ

[5]ISTH 2024 | 信念醫藥BBM-H901注射液用于治療B型血友病的最新臨床研究成果正式公布. Retrieved May 21, 2025 from https://mp.weixin.qq.com/s/Z85fearT9nlFctKXafqBSw

[6]在研基因療法BBM-H901用于成人血友病B患者的III期臨床研究成果于2024 ASH年會正式公布. Retrieved May 21, 2025 from https://mp.weixin.qq.com/s/O1GjSbS__mhlvxRVlJXmDA

[7]Feng Xue, et al., (2022). Safety and activity of an engineered, liver-tropic adeno-associated virus vector expressing a hyperactive Padua factor IX administered with prophylactic glucocorticoids in patients with haemophilia B: a single-centre, single-arm, phase 1, pilot trial. The Lancet Haematology, DOI: https://doi.org/10.1016/S2352-3026(22)00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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