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六歲生日當天晚上，徐萌抱歉地說領導硬要她加班，沒法陪我一起。于是我一個人買了小蛋糕，插了蠟燭，在狹小的出租屋里祝自己生日快樂。然后收到了一個視頻。視頻中徐萌陪著一個男生，帶他去吃法式大餐，給他放漫天煙火，又送了他一塊價值千萬的鉆石腕表。男生抱著她問她到底喜歡他還是我。她輕輕吻上了他的額頭，神情溫柔寵溺：“說了多少次了，我只喜歡啟元你一個。”男生的目光轉向手機鏡頭，目光挑釁得意。還算香甜的小蛋糕在嘴里立即變得甜得發苦，看著身上洗得發白的衣服，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視頻很長，還沒等放完，那快沒電的手機就黑屏了。而我茫然不覺，任由黑屏的手機掉在地上。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的女朋友是首富徐家流落在外的小女兒，早在三年前就被認回徐家了。腦子里徐萌的那三句話反復出現。“我只喜歡啟元你一個。”“我和他就是好朋友而已，畢竟我們一起從孤兒院出來的。”“他這個條件大概也難以找到其他條件好的女朋友了，我就陪他談一場戀愛，算補償他。”我麻木地回到臥室，捂著臉開始哽咽，淚眼模糊中看到床頭柜上的兩個陶瓷娃娃。那是我十八歲生日時，從徐萌這里收到的禮物。也是她送給我的唯一一件禮物。我視若珍寶，每天都要小心翼翼擦拭一遍。現在我看著那兩個娃娃，只覺得十分可笑，我抓起娃娃狠狠地扔了出去。娃娃撞到墻上，摔得粉碎。一如我現在的心。我和徐萌從小在一家孤兒院相依為命。她一直很關照我，為了我和其他孩子打架，把自己的點心省下來給我吃。所以當她創業失敗，還欠了巨額債務時，我毫無怨言地放棄進修并同時做三份工作。就是為了她能快點東山再起。原來，她不是創業失敗，而是被徐家認回后想玩人性游戲，所以騙我欠了很多錢，眼睜睜地看我放棄前途而一聲不吭。這幾年我舍不得吃一點好的，吃素自然不必說，白飯咸菜也是常事。就算是蔬菜，時令蔬菜我也是不敢買的，都是買些過季蔬菜還得等買菜高峰過去，因為那樣攤主急著處理次品，能便宜些。衣服當然幾年來也沒買過一件新的，壞了就補臟了就洗，我早就習慣面對別人的白眼和嘲笑泰然自若了。看著徐萌愧疚的眼神，我主動安慰：“現在這個情況，當然是能省則省了。”可是，其實她不窮，甚至還是個富家千金。有錢到甚至能在外面養男人，給他富貴寵愛。

我哭了很久，最后沉沉睡去。半夜感覺有人在推我。“阿煒，起來了，吃好東西了。”我睜開眼，是一臉興奮的徐萌。和視頻里一身高定的她不同，這會兒她又穿回了以往的舊衣服。“老板晚上請客法餐，有些都沒怎么動，我打包回來了嘿嘿。”然后她拿起懶人桌放在床上，并打開打包盒，里面都是些羊腿牛排蝸牛鵝肝之類，看上去的確相對完整。要在以往，我肯定早就流下口水直接上手了。可是這次我一動不動。我當然記得視頻里徐萌帶著那個“啟元”去吃了法式大餐。我又想起了以前她每次加班后帶回來的“大餐”。現在想來，這些應該都是“啟元”吃剩的，然后徐萌怕露出破綻，又調整了一下。徐萌到底把我當什么？“我還帶了阿煒你最喜歡的草莓蛋糕回來。”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盒子：“我特意讓餐廳好好打包的。”那個豪華的包裝打開，里面是一塊色香味俱全的草莓蛋糕，的確比我自己買的十塊錢小蛋糕要好多了。但大概這塊蛋糕也是“啟元”不要的。我只想笑，以前徐萌“加班”后也會給我帶點心，有時是塊蛋糕，有時是一份餛飩。而我像個傻瓜一樣，嗔怪著說她浪費錢，并與她一起分吃這些點心。“對了阿煒，那兩個娃娃怎么掉在地上，都碎了，我剛才差點踩著碎片。”我面無表情：“不知道，可能是睡覺時不小心掃到了吧。”徐萌笑了：“你真夠迷糊的。”“好了吃吧，別怕弄在床上，就算弄臟了，老婆給你洗。”我抓緊了筷子。見我不動，徐萌有些緊張：“怎么了阿煒，不對胃口嗎？”突然收到那么大一份“驚喜”，還能有什么胃口？我扔下筷子：“有些不舒服。”“什么？”徐萌急著來摸我額頭，“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緊？你快穿衣服，我送你去醫院！”她眼里的關心做不得假。之前我下樓時不注意一個踩空，她毫不猶豫就沖過來墊在我下面。最后我毫發無損，她卻骨折了。說起來，她能騙我這么久，也是因為她對我的好似乎真是發自內心的。除了錢以外。想著想著我鼻子就發酸了。不愛我可以，早說啊！騙我很好玩嗎？眼淚又一顆顆掉了下來。徐萌慌得要命：“到底怎么了阿煒？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你跟我說！”我吸了吸鼻子，苦笑道：“沒什么，只是昨天我刷到一條視頻，看到一對情侶。“雖然看不清臉，但那個女的為男的放煙花，帶他吃大餐，還給他買鉆表。“而我只能孤零零一個人在家，吃十塊錢蛋糕。”徐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歉疚地道：“對不起阿煒，是我沒用，沒能力給你好的生活，連陪你過生日都做不到。”以往她這么說，我會立即反過來安慰她說我們還年輕，以后還有希望。現在我看著她，只覺得認識了二十多年的人是如此的陌生。她沒能力沒時間？不是吧，分明是忙著陪她的“啟元”。“這樣，今天老板正好發了我一筆獎金，阿煒你想要什么跟老婆說，老婆給你買，就當是補償你的生日禮物。”我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簾：“我想要一款O家胸針，大概五千左右。”徐萌臉色變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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