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工資又打到你卡上了,你記得把那兩千給弟弟轉一下,他這月還房貸壓力大。”周瑤一邊換著鞋,一邊低聲跟電話那頭的母親交代。
“知道啦知道啦,你現在可是有公婆疼的少奶奶,我兒子多好啊,看你過得舒舒服服,別忘了你弟可是靠你呢。”母親話里帶著笑,卻帶著一點無形的拉扯。
周瑤嘆了口氣,把手機塞進口袋,抬頭對廚房里忙碌的婆婆笑了笑:“媽,我回來了。”
“快洗手吃飯!小遠下班晚,我燉了排骨湯,特意多放了點玉米你愛吃。”婆婆梁淑芬頭也不回地應著,手腳麻利地盛湯。
這一幕很平常,可是周瑤心頭卻泛起些微的心酸。自從嫁到江遠家這兩年,公婆待她如己出,吃穿住行從不苛刻,婆婆更是像親媽一樣體貼入微。可她呢?工資一發,先想到的是娘家;遇事,先替弟弟著想,仿佛她這一年到頭只是個“提款機”。
起初周瑤覺得理所應當,畢竟從小母親就說:“你弟弟小,要靠你這個姐姐幫襯。”于是她一直幫襯著,從嫁妝偷偷轉給娘家的五萬,到每月往娘家匯的兩三千,就連婚后添置家電的錢,她都往后拖了又拖。
可這兩年,她看著江遠一次次為她扛事扛責任,公公為她修壞掉的洗衣機忙前忙后,婆婆為她調養身體煲湯熬粥,而娘家那邊……她病了沒人問,弟弟結婚卻張口要五萬,她說手頭緊,母親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你弟結婚你不出點,你還算什么姐姐?”
那天她蹲在洗手間里哭了很久,哭自己傻,哭自己分不清誰才是親人。
轉機,是婆婆那句無心的話。
那晚吃飯,公公問起他們是不是要考慮換個大點的房子,方便以后有孩子。婆婆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笑著說:“要不你們的錢都交我管,媽替你們攢個首付,別總是花出去,不劃算。”
周瑤正低頭喝湯,聽到這話,一時間臉漲得通紅。
江遠看出她的遲疑,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我早就攢著一筆了,再加上你那點工資……嗯,不夠也沒事,我媽說了,她和我爸能幫一半。”
“你們……”周瑤一時語塞,低聲說:“我工資……最近沒剩啥。”
婆婆一愣,隨即擺擺手:“沒事沒事,年輕人嘛,慢慢來。不過啊,咱家自己的小家,得先顧著不是?”
那一晚,她輾轉反側,腦海里是婆婆笑著的樣子,還有母親那句“你弟弟才是指望”。
幾天后,娘家又打來電話。
“你表哥在外頭創業賠了點錢,你看能不能……”母親聲音低低的,“你公婆又不缺錢……”
“媽,我公婆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打算再給錢了。”她第一次說得那么堅定,雖然心跳得厲害,甚至手都在抖,但她知道自己該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炸開:“周瑤你翅膀硬了是吧?你弟弟娶老婆你出了錢,現在親戚有難你就不認了?我們養你這么大你就這良心?”
“媽,您養我是責任,不是交易。我已經結婚了,我也有家要養。”周瑤哽咽了,“公公婆婆照顧我、幫我、疼我,他們才是對我好的人。”
那天,她關掉了電話,抱著江遠哭了一夜。
后來他們換了個大點的房子,首付一半來自公婆,一半是江遠辛苦存下的。而她,頭一次把工資卡交給丈夫,笑著說:“以后家里賬目你來管,我想試著真正做這個家的人。”
婆婆笑瞇瞇地說:“這才是過日子的樣子。”
她娘家后來又打過幾次電話,她都沒再回。不是絕情,而是終于明白,親情不是剝削,也不是理所當然的索取。
婚后第三年,周瑤懷孕了。
孕吐反應很重,婆婆每天煮姜茶、變著花樣做飯,甚至夜里聽到她咳嗽都立刻跑來房門外守著。
那天,她忍不住問婆婆:“媽,您對我這么好,就不怕我還是會記掛娘家,把心思放在那邊?”
婆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愿意顧娘家沒錯,只要你心里有遠遠,這家有你一份心,咱就是一家人。可若有人只是拿你當錢袋子,那是你在給他們撐天,不是他們疼你。”
這一句話,她記了一輩子。
孩子出生那年,她娘家又來了。
弟弟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母親來敲門,言辭懇切又含淚:“瑤瑤,你弟弟真撐不下去了,媽求你,幫一把!”
她望著熟悉卻陌生的面孔,輕輕搖頭:“媽,我的錢要給我孩子買奶粉,我不能再養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孩。”
門關上的那一刻,她心里一陣疼痛,但更多的是釋懷。
人生中有太多的選擇題,有時候不是你不孝,而是你終于學會了分辨“誰對你是利用,誰才是真心”。
兩年婚姻,她終于明白:
真正的親人,不是拼命索取的人,而是陪你熬過風雨、為你盛一碗熱湯、在你哭的時候靜靜守著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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