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簡墨
從新疆烏魯木齊出發,無論是前往賽里木湖還是獨庫公路,一定會經過一座聽上去很“硬”的城市——石河子。這座位于新疆北部的小城,占地460平方千米,距離烏魯木齊只有2小時車程,離塞外江南伊犁也不過500公里。
即使周圍并不缺大熱的旅游城市,石河子依舊顯得些許沉默。它宛若一顆藏匿在河底的石子,若非游人做足功課,否則很容易被當作過站。
△石河子風光。(圖/視覺中國)
但事實上,這座名字看上去很硬,甚至有些“光禿禿”的城市,不僅被稱為“戈壁明珠”,還享有“詩城”美譽。著名詩人艾青曾如此盛贊它:“我到過許多地方,數這個城市最年輕。它是這樣漂亮,令人一見傾心。”
站在石河子的土地上,入目既有現代之城的豪華,又有獨特的荒原風情。說個冷知識,這座被稱為“戈壁明珠”的城市,在70多年前是一片荒漠,不僅人煙稀少,連植被都鮮能覓得。
改變的開端源于一場跨世紀的屯墾活動,最早興盛于清朝乾隆年間——保留在石河子墾區東北部的遺跡“東古城”,就是當時清廷派駐人員在此屯墾的歷史證明。
△早在乾隆年間,軍民屯墾活動就已在石河子開始。(圖/視覺中國)
殘存的斷壁殘垣和依稀可辨的鏤刻花紋,還原了石河子屯墾的初始場景:最初只有清廷派駐的少量兵團在此屯墾,后又召集不少民眾墾荒定居,進而形成了少數村落。
只不過,后來隨著戰亂不斷,人們由此出逃,行跡也漸漸減少。
△石河子市軍墾廣場雕塑。(圖/視覺中國)
直到1950年,新中國成立一年后,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二兵團進駐石河子,屯墾的裊裊炊煙才再次在石河子的土地上升起。
無數青年士兵從外面運來土,開渠引水,在層層石頭上鋪下厚厚的泥土,又在泥土中栽上排排樹木,讓這座建立在戈壁灘上的城市有了樹,又有了街道和房屋。最終形成了一座既有現代農業,又有現代建筑的城市。
這座因軍墾而生的城市,正如它的名字那般,充滿了風沙打磨后的粗獷感。
如今在石河子境內,能尋到許多與軍墾有關的記錄。位于瑪納斯河西岸紅山北麓的軍墾第一連,原是上世紀50年代墾荒連隊的駐扎地,現在被開發成為旅游度假區。
△軍墾人住的“地窩子”。(圖/小紅書截圖)
走進軍墾第一連,可以直觀感受到當年墾荒者的艱苦。基地內,用泥土和枯草、木頭建成的房子在廣闊無垠的土地上錯落有致地排列開來,人們根據不同的生產內容,將之劃分為豆腐房、編織房、木工房等。
當地窩子群、干打壘伙房等遺跡,和石磨、石犁、木輪牛車等墾荒工具一齊出現在眼前時,仿佛還原了當年人們彎腰勞作的場景。
與石河子相距十余公里的石河子軍墾博物館,籌建于1988年,是全國第一家記錄軍墾歷史的博物館。館內展陳文物多達800余件,并有300多幅圖片。游客游覽此處時,可以通過大型半景畫,深刻感知當時士兵們同荒原作戰的歷史。
△軍墾博物館展覽。(圖/視覺中國)
此外,博物館內陳列了不少來自陜西、甘肅、山東等地城市青年的照片,這些為發展壯大屯墾事業自愿來到遙遠北疆的建設者,見證歷史的同時也書寫下了城市的未來。值得注意的是,因為上世紀60年代,一大批上海青年隨著上山下鄉政策來到石河子,這座建于天山北麓的城市還獲得了“小上海”之稱。
如今,石河子境內還有不少年輕人是當初屯墾者的后代,只不過他們已經完全被當地文化同化,不僅能說一口流利的當地方言,連飲食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出名的石河子涼皮,既有青海、甘肅等地釀皮的身影,還融合了陜西米皮、涼皮的制作工藝,而入口的料汁又讓人一下想到四川涼粉。如今,石河子涼皮已成為當地必吃的美食,其“白、薄、光、軟、筋、香”等特色吸引了無數游客品嘗。
△石河子涼皮。(圖/視覺中國)
軍墾塑造了石河子,也讓人看見了這里的無數詩情畫意。
因《大堰河,我的保姆》等詩作而蜚聲海內外的詩人艾青,曾在石河子生活長達16年之久,他在這里創作了一系列與軍墾有關的詩作,如《年輕的城》和長篇紀實小說《綠洲筆記》等。與艾青私交甚好的新邊塞詩派代表——楊牧,同樣在此書寫了大量與兵團軍墾生活相關的詩歌、小說。
△石河子豐收的棉田。(圖/視覺中國)
1983年9月,第一屆“綠風詩會”在石河子舉行時,楊牧和王洛賓、辛笛、公劉等詩人紛紛奔赴參與。這次詩會累計吸引了吸引了200多位詩人、作家、編輯到場。次年1月,被稱為全國三大詩刊之一的《綠風》詩刊在石河子創辦,臧克家為其題詞“綠風起西北,詩韻入萬家。”
一場與詩歌有關的綠風就此從石河子吹向了祖國的大江南北,石河子也因此于2017年被中國詩歌學會授予“中國詩歌之城”的雅號。由此誕生的“綠風詩會”堪稱詩壇一大盛事,石河子也成為無數文人筆下的詩情故鄉。
△石河子詩風蔚然。(圖/小紅書截圖)
行走石河子,可以看到許多與詩有關的元素,以艾青名字命名的詩歌館、石河子明珠河畔的詩林、西公園里的詩石等無一不在彰顯詩歌與這座城市已融為一體。
位于石河子墾區內的駝鈴夢坡還是由詩人徐望云命名的。徐望云于1992年在古爾班通古特沙漠的農墾區游玩時,正逢當地政府為一處主做駱駝騎乘業務的旅游景區命名發愁。聞得此事的徐望云依據當地流行民歌《夢駝鈴》,給出了“駝鈴夢坡”這一極富詩意的名字。
△駝鈴夢坡。(圖/視覺中國)
如今,當來自天南海北的游客走進駝鈴夢坡時,穿行千年的風沙便會裹挾曾經的記憶吹拂而來。
而那些在詩歌中最常出現的白楊、沙棗、柳樹等意象,早已成為風沙的伙伴,它們為石河子筑起一道道綠色屏障,將風沙隔絕在外,使農田、房屋免受侵擾。生活在此的人們目之所及已不再是荒灘戈壁,無數如詩美景如春風吹拂下的新芽漸次搖曳。
其中,距離石河子市南約70公里的石河子南山風景區,堪稱是石河子詩卷中最華美的篇章之一。不僅峽谷幽深,林木參天,還有高山草地、皚皚雪峰多種景觀。常年奔涌不息的寧家河如玉似帶,穿過叢林、牧場,孕育了河流兩岸勃勃生機。
△石河子南山,景觀極具層次感。(圖/視覺中國)
與此相距不足百公里,另一處名喚“觀音山”的景區同樣是石河子詩情畫意的真實寫照。景區內,山峰綿延不絕,裸露在外的紅色土壤與綠色植被交相輝映,襯得遠處的天空格外蔚藍。
而在山腳下,瑪納斯河大峽谷蜿蜒曲折,來自天山山脈的河水滋潤著自然萬物,也為石河子平添幾分色彩。遼闊又不失秀美的風景,讓人瞬間就想到了楊牧、周濤等新邊塞詩派詩人筆下描摹的北疆風情。
△丹霞地貌與玉帶般的瑪納斯河交相輝映。(圖/視覺中國)
當詩文如河水般涓涓流淌,從讀者眼前劃過,石河子的一景一情都變得格外生動而具體。這座因“傍河流干涸、河底石頭裸露”而得名的城市,早已被洗凈泥沙,露出了璞玉模樣。
編輯:曾寶氣;校對:遇見;排版:彭圣婕
“你會去感受石河子的浪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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