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黃裳出身是京兆杜氏,典型的氏族門閥世家,當時就一句諺語:“城南韋杜,去天尺五”。意思是城南的韋曲和杜曲,高得離天只有一尺五寸。
具體來說就是,韋曲和杜曲作為長安城南的兩大世族聚居地,歷史上人才輩出,世代為官,形成了顯赫的門第和聲望。韋氏和杜氏兩大世族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都具有重要地位,對當時的社會產生了深遠影響,這樣的世家不出當官的才稀奇,出宰相出皇后都是平常事,杜黃裳就屬于杜氏一族核心嫡系成員,杜世代為官,入相者達十一人。可杜黃裳當宰相卻是憑本事,而不是憑家族的勢力和影響。
杜黃裳家學淵源,老爹杜綰是唐玄宗開元十二年甲子科狀元。杜綰取狀元后入仕,但官職不高,最后官至京兆府司錄參軍這樣的小官,由于父親對杜黃裳影響很大,所以杜黃裳青年時候就非常出名,因此杜黃裳也在二十五歲時中進士。受到宰相杜鴻漸的器重,把他推薦給朔方節度使郭子儀為從事。
當時一個叫潘孟陽的人被提拔為戶部侍郎(財政部副部長)。潘孟陽由于太年輕,不僅被同僚看不起,就連其母也擔心兒子德不配位,怕兒子壓不住場,這樣一來,潘孟陽就不樂意了,同事瞧不起他不敢說,回家母親瞧不起他就急了,就說:“娘啊,你就這么瞧不起你兒子啊,你兒子很牛逼啊”。
潘母糾結說:“有道是,人以類聚物以群,這樣吧,你把平常交往的最好的幾個朋友叫來家里吃個飯,我在后面看看,你結交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就知道你當侍郎合格不合格了”。
潘孟陽就答應了,第二天把七八個朋友邀請到家里開cocktail party,幾個朋友酒足飯飽之后告辭而去。潘孟陽于是就來到后堂拜見老媽:“老媽,你看我的朋友們都是人中龍鳳吧?”
潘母冷笑:“屁,多數和你一樣,都是酒囊飯袋之輩,和你都是一路貨色,沒有一個有出息的,但你千萬要注意那個坐在左邊穿淺綠色衣服的年輕人,將來一定是個大人物,此人有宰相風度,你要好好和他交往,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不得不佩服這老太太千年狐貍般的眼光,潘孟陽后來也確實不行,不久便撤職查辦,而那個淺綠色衣服的則一步一個腳印當上了宰相,此人日后就是赫赫有名的杜黃裳。
唐代宗大歷十三年,朔方節度使郭子儀回京述職,命40歲杜黃裳留守朔方,主持軍務,要知道杜黃裳可是文官,可郭子儀前腳剛走,朔方軍都虞候李懷光拿著一份詔書來到朔方治所靈州留守總管杜黃裳,聲稱奉命緝拿杜黃裳的副手武將溫儒雅,意思就想控制朔方。
杜黃裳心思縝密,一眼看出詔書是偽造的,于是就當面就警告李懷光,偽造詔書可是大罪,李懷光措手不及之下,李懷光只能伏地認罪。一個書生,處理事務如此高效有條理,足以證明杜黃裳能力出色,郭子儀聘請他為幕僚,也的確沒有走眼。
唐德宗貞元二年,杜黃裳入朝,擔任侍御史,因為與唐德宗的寵臣度支使(國家稅務局局長)裴延齡不睦,被壓了十年未得升遷。直到永貞元唐順宗繼位,67歲的杜黃裳因女婿韋執誼拜副相,幫了老丈人一把得以升任太子賓客,后改任太常寺卿。
當時由于順宗身體多病,不能理政,杜黃裳建議太子李純監國,和皇帝心腹王叔文意見相左。
韋執誼看不過,就勸老丈人:“您老人家才上位,不要太多話嘛,謹言慎行還是必須的”
杜黃裳勃然大怒:“我受三朝皇帝大恩,我能為了一個官位,就出賣自己嗎?”
結果就是翁婿二人是不歡而散。但四個月后順宗,“永貞內禪”被迫退位,太子李純即位為帝,也就是就憲宗,杜黃裳因此升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加封檢校司空,邠國公。就此67歲的杜黃裳進入生命中最光輝燦爛的三年。
但由于韋執誼當初反對太子監國。被發到海南任小官,杜黃裳雖然也瞧不上女婿的為人,但看在女兒的面上,最終保全了他,讓韋執誼在嶺南為官,不久后韋執誼就去世了,杜黃裳上書請求運回韋執誼的靈柩,尸骨運回長安,歸葬祖墳。為他辦理喪事。
此時唐憲宗登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削藩,意圖重振大唐雄風的斗志,而杜黃裳的主要貢獻,就是力挺唐憲宗做法,必須集權中央掃平藩鎮的對大唐的威脅。
元和元年,杜黃裳提出先拿夏綏節度使韓全義開刀。韓全義在德宗時就冒充戰功,賄賂太監,于是杜黃裳強行命令韓全義退休回京,讓李演繼任,再就是堅決對西川節度使劉辟自行擔任節度使。原來的西川節度使韋皋去世后,副使劉辟不僅自立,還要兼任三川(東川、西川、山南西)節度使。
杜黃裳拒絕簽字,并力主出兵平叛,唐憲宗原本不想打,杜黃裳堅持說:“劉辟一個狂書生而已,收拾他簡單的很,再者如果不打 ,其他節度使有樣學樣又將如何,為此還舉薦高崇文領兵出征”。就是這個不大識字的高崇文就用了三個月,高崇文就把劉辟押送到京城砍了頭。兩次削藩成功,大大提振了皇帝信心。
當時與杜黃裳搭班子的宰相是平盧淄青節度使李師古,他在朝中飛揚跋扈,唯獨害怕杜黃裳。因此,他在杜黃裳面前從不敢有絲毫失禮,有一次拿著百萬錢物和一輛毛氈裝飾的豪華車作為禮物,想送給杜黃裳。可派去送禮的人未敢貿然進入杜黃裳的府邸,當送禮的人發現杜黃裳坐著兩根木棍綁著一把椅子組成的簡易轎子,身后僅有兩個婢女,于是就急忙返回去報告李師古。李師古聽到這話,當時嚇得打消了給杜黃裳送禮的念頭。
元和二年杜黃裳罷相,70歲杜黃裳出鎮河中府,擔任檢校司空、同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晉絳慈隰節度使。第二年,杜黃裳病逝,終年七十一歲,追贈司徒,謚號為宣。杜黃裳死后,御史查出高崇文曾經送給杜黃裳四萬五千貫錢,杜家兒子杜載也認了。好在憲宗寬恕了杜家,畢竟杜黃裳貢獻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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