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投影儀亮著冷白色的光，組織科科長老周用激光筆指著屏幕：“這是新一年的干部學習計劃草案，每周二、四晚上集中學習，內容涵蓋政策解讀、業務培訓、廉政教育三大板塊?！?/p>

“老周，這安排是不是太滿了？” 副局長劉敏推了推眼鏡，“基層干部白天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哪還有精力學習？”

老周翻著手中的資料，語氣堅定：“劉局，上級三令五申加強干部教育，咱們得嚴格落實。而且，學習時間都是擠出來的?！?/p>

“小林同志，” 老周打斷他，“理論是實踐的基礎。先把文件吃透了，再談實踐。” 他轉向局長，“李局，您看這計劃？”

李局長敲了敲桌子：“整體方向沒問題，但要聽聽大家意見。這樣，各科室回去討論，下周匯總修改建議?！?/p>

“夠了！” 老周停下腳步，“年輕人不要總想著標新立異。按規矩辦事，才是職場生存之道?！?/p>

一周后，修訂版計劃出爐，幾乎原封不動。小林看著密密麻麻的理論課程，嘆了口氣。同科室的老張湊過來：“小林，別較真了。這學習計劃年年如此，最后都是走個過場?！?/p>

“走個過場？那制定它還有什么意義？”

老張壓低聲音：“你沒發現嗎？課程表上的講師，大多是領導干部。與其說是學習，不如說是給領導一個展示的平臺?！?/p>

小林愣住了。他想起上周學習會上，某位領導照著 PPT 念了兩個小時，臺下鼾聲四起。

半小時后，后排的干部開始偷偷刷手機；一小時后，有人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小林看著昏昏欲睡的老張，小聲問：“沒人管嗎？”

“誰管？” 老張打了個哈欠，“只要簽到表上名字全，就算完成任務。”

散會后，小林鬼使神差地敲響了李局長辦公室的門。

“坐，小林。” 李局長合上文件，“找我什么事？”

李局長沉默片刻：“你說的問題，我也注意到了。但改革哪有那么容易？牽扯的利益太多。”

“可是李局，” 小林急了，“基層干部真的需要實用的學習。就像我們村的王書記，他最想知道的是怎么說服村民流轉土地，而不是背誦文件條款?！?/p>

李局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你以選調生的身份，寫份調研報告，重點提提基層需求。”

一個月后，新的學習計劃下發。除了理論課程，增設 “基層難題會診”“項目實戰演練” 等板塊，講師也換成了一線業務骨干。第一次實戰課上，小林看著熱烈討論的同事們，突然明白：真正的學習，從來不是寫在紙上的計劃，而是走進心里的成長。

老周翻著新計劃，嘟囔道：“胡鬧，這不成了過家家？” 但沒人注意到，他悄悄把自己的名字從講師名單里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