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墻根之雪

文/沈浩波

馬路上的雪早已融盡

變成水，滲入地下

加大了地表的裂縫

而墻根的雪已經(jīng)不是雪了

它是雪的癌癥

它吃力地扶著墻根，它將

繼續(xù)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沿著墻根行走

每走幾步，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

令人心顫的細微之物

它們看上去甚至還很新鮮

而它們到底形成于何時？

呵，在夜晚

竟會有那么多人匆匆奔向墻根

他們解開自己的褲子，或者

把他們的手指摳向深深的喉嚨

他們在排泄和嘔吐，加深了雪的骯臟

他們是否會因此而得救？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下半身詩歌運動”的重要發(fā)起者沈浩波的詩《墻根之雪》，這是一首流傳比較廣的詩。詩歌以雪這一意象為入口，最后歸結(jié)到人類，并且以特殊的事例與雪相結(jié)合，探討人性之類的東西。詩人最后說“他們是否會因此而得救？”，這個問句真的把人給問住了。在這首詩中，雪已經(jīng)不是統(tǒng)一的形象了，不同地方的雪有著不同的定義，比如馬路上的雪，可以看成是正常的雪，而墻根之雪卻是雪的癌癥，仿佛邪惡的代表一樣，極具心理沖擊。詩人這一比喻基于位置以及它們難以融化的事實，正如頑疾一樣。而那些夜晚奔向墻根之人，加深了雪的骯臟，而這骯臟的來源也是這些人，這是否暗示了什么？接下來，一起從詩歌文本中探尋一二。

先看第一節(jié)，這一節(jié)表現(xiàn)的是正常的雪融盡的樣子，在理解上沒有難度。詩人之所以這樣開頭，或許是為了墻根之雪做的鋪墊，及對比觀照。簡單總結(jié)就是，馬路上的雪融化很快，而且全都化盡，已經(jīng)變成水滲入地下，加大地表的裂縫，這句或許是想表達這些雪水的作用，有藝術(shù)審美上，是比較形象化的表達，看似對地表造成微小的影響，但是詩人用“加大”二字，表述十分準確，就“裂縫”二字，在視覺效果和心理上，仿佛造成了重大的影響，這是藝術(shù)加工的結(jié)果。

再是第二節(jié)，詩人指出“而墻根的雪已經(jīng)不是雪了/它是雪的癌癥”，這難以融化的雪，被遺留在世上，用癌癥來形容，帶有詩人強烈的主觀意識，而且是極為不好的暗示。它如同毒瘤，如同被遺棄的部分。在詩人筆下，墻根之雪的形象塑造很有個性。再看接下來兩行“它吃力地扶著墻根，它將/繼續(xù)黯淡下去，直至消失”，這樣的描寫，如同一個垂垂老矣之人，等待著命運的最后時刻一樣。這一節(jié)與第一節(jié)的感覺完全不同，墻根之雪和馬路上的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形象和作用也完全不同。所處的環(huán)境造就了它們不同的結(jié)局，這和人類也差不多。

接著第三節(jié)，詩歌的意思起了微妙的變化，詩人的暗示在逐步形成。這里沿著墻根行走，就非常容易發(fā)現(xiàn)這些細微之物，而且還很新鮮，這不免讓人多了想象，詩人在暗指什么，或許每個讀者有不同的理解和答案。這是從得了癌癥的雪過渡到墻根骯臟之物的心理暗示過程。詩人說“它們到底形成于何時？”這樣的發(fā)問，是在追溯它們的成因，以及究竟為何會在此處。而往下文看，已給出答案，這里如果一個伏筆。

最后一節(jié)，這句“呵，在夜晚”，正是對上節(jié)問題的回應(yīng)。單獨起節(jié)，更是強調(diào)這一時間，加深了印象。接著說“竟會有那么多人匆匆奔向墻根”，這與墻根之雪有了相似之處。而人去墻根是為了排泄和嘔吐，制造骯臟之物，又加深了雪的骯臟，是骯臟的疊加。詩人用非常不堪的語言展現(xiàn)奔向墻根之人，或許另有含義。最后又引出雪來，仿佛這些人和墻根之雪是同類一樣，給這個世界制造了令人不快之物。而他們是否會因此而得救？我看未必。

這首《墻根之雪》也屬于下半身創(chuàng)作的風(fēng)格，但是相對來說比較克制。詩人一筆代過，借此來表現(xiàn)一類人令人惡心之舉。而由雪到人的主題深化，這些奔向墻根之人仿佛如同癌癥的存在一樣，令人不適，這是人性中的劣根性，是沒有約束和道德的行為。是放縱人性之惡的表現(xiàn)。所以，從詩歌的發(fā)展來看，詩人最終是為了表現(xiàn)人之惡習(xí)，所以，他們能否得救，答案是否定的概率比較大的。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xué)，至此，就結(jié)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qū)交流。

詩人簡介

沈浩波，詩人、出版人。橙瓜見證·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20年百位行業(yè)代表人物。 1976年出生于江蘇泰興，1999年畢業(yè)于北京師范大學(xué)。為世紀初席卷詩壇的“下半身詩歌運動”的重要發(fā)起者。2004年，受邀到荷蘭與比利時舉辦專場詩歌朗誦會。出版有詩集《心藏大惡》《文樓村記事》《蝴蝶》《命令我沉默》。曾獲第11屆華語文學(xué)傳媒大獎；《人民文學(xué)》詩歌獎；《十月》詩歌獎；中國首屆桂冠詩集獎；首屆“新世紀詩典”金詩獎；第三屆長安詩歌節(jié)·現(xiàn)代詩成就大獎等。同時，作為北京磨鐵圖書有限公司創(chuàng)始人，是國內(nèi)最著名的出版人之一。

往期詩評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chuàng)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xué)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jīng)典詩歌，名人名詩4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xù)創(chuàng)作中。付費評詩，付費寫詩評集，付費推廣詩歌，可加格命草微信：gemingcaoa 詳談）。

關(guān)注格命草，一起讀經(jīng)典

贈送您詩集《讀睡詩選》

《格命草詩評（第一輯）》

《格命草詩評（第二輯）》

《格命草詩評（第三輯）》

《格命草詩評（第四輯）》

《格命草詩評（第一輯）（第二輯）（第三輯）（第四輯）》歷時大半年，共收錄詩評400篇，58萬多字，目前頭條閱讀量100多萬次，微信公眾號閱讀量120多萬次，百度閱讀量50多萬次，時機成熟會正式出版。歡迎收藏閱讀。關(guān)注格命草微信公眾號，閱讀最新詩評，如需付費評詩，付費推廣詩歌，付費寫詩評集，可加格命草微信：gemingcaoa 詳談）。

格命草主編出版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