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珍最近半年,心口總像壓了塊石頭,悶得喘不過氣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兒小玲,居然冷血到這個地步——親弟弟開口借三十萬買房,她居然要他寫借條!
那天是個星期六,小玲帶著女婿和孩子來家里吃飯,張秀珍高高興興地燉了只老母雞,做了一桌菜。吃飯的時候,小兒子小剛突然開口:“姐,我最近看中個房子,首付差點兒錢,能不能借我三十萬?我分期慢慢還你,利息都按銀行算。”
小玲當時正給孩子夾菜,手一頓,抬起頭看著他:“三十萬不少,我得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小剛趕忙點頭:“行行行,你回頭跟姐夫說說,我是真著急,房子要搶。”
張秀珍見女兒沒立刻答應,心里就有點不樂意了。等飯后,孩子們在陽臺玩,她把女兒叫進廚房,悄悄嘀咕:“你弟買房你就幫一把唄,咱是一家人,講啥錢不錢的?”
小玲皺了皺眉:“媽,三十萬不是三塊三毛,我和我家那位也不是印鈔機。我幫他不是不可以,但這錢不能當‘送’的。”
張秀珍不滿地瞪她一眼:“啥叫‘送’的?你弟啥時候說不還了?”
小玲淡淡回一句:“他嘴上說還,可真還嗎?我們周圍那么多例子,兄弟姐妹借錢翻臉的不少,能說清楚就說清楚,我不想回頭我們家鬧得不可收拾。”
張秀珍一聽這話,火就上來了:“你這人怎么這樣冷血?一個親弟弟要借錢,還得寫借條?你小時候吃的穿的,不都是你爸媽省出來的?你弟小時候也照顧你不少,現在你有錢了,就不認親了?”
小玲這時候臉色也變了,把圍裙一摘,直視著她媽:“媽,我不是冷血,是你從小到大就偏心我弟。小時候我考第一名,你說‘女孩子家家學那么好干啥?’我想上大學,你說‘家里供一個兒子就夠了’,后來還是我自己打工攢錢讀的書。”
張秀珍張了張嘴,一時沒說出話來。
小玲繼續:“你還記得嗎?我大學那年想買個二手電腦,是我同學帶我去挑的,你呢?你當時給我說,‘你弟還指望上學,別亂花錢。’現在他畢業了,工作兩年還沒存下錢,就張口要三十萬,我不說什么,你倒先罵我無情。”
張秀珍頓時有點掛不住臉:“你弟那是男孩子,遲早要撐起一個家,你幫一把怎么了?”
“媽,我不是不幫,”小玲平靜地說,“但三十萬不是小數目。我就一個孩子,教育、房貸、日常開銷一大堆。我借他可以,但他得簽借條,每年還多少,寫清楚。對他好也是讓他長點責任心,不是靠別人救。”
“你這不就是不信他嘛!”張秀珍火了,聲音高了八度。
“不是不信,是我不信‘你’。”小玲眼睛泛著濕氣,“你要是真想幫他,你把你那套老房子賣了,把錢給他買房,我一個字都不說。可你舍得嗎?你只是想我去當那個出錢的傻子,去填你偏心的坑。”
廚房外,小剛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進來,臉漲得通紅:“姐,你真要我寫借條才借?”
小玲看著他:“對,我還要你每年還多少,簽清楚。”
小剛把牙一咬:“行,那我不借了,我寧可貸款也不求人!”
說完,他摔門走了,張秀珍跟在后面喊:“兒子別走,你姐就是氣話!”
小玲轉身收拾碗筷,嘴角一抹苦笑:“氣話?媽,我這不是氣話,我是真心想清楚了。你一直教我‘家和萬事興’,可你從沒給過我公平。小剛也不是小孩了,他想買房不是錯,但靠姐來‘贊助’才是錯。”
那晚,小玲一家沒留宿,吃完飯就走了。張秀珍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心里五味雜陳,越想越氣,又覺得委屈。
“女兒都讀了碩士,還這么死心眼兒,一點都不講感情。”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嘆氣,“早知道生個兒子好帶,女兒翅膀硬了連娘都不認了。”
可那晚睡不著的時候,她回憶起女兒小時候的模樣,真的是從小就乖巧懂事,家里拮據她從不抱怨,穿哥哥舊衣服也不吭聲。是她自己,總覺得“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男孩才是家里頂梁柱”,把能省的都省給兒子。
第二天早上,老鄰居張嬸來串門,聽她說了這事,反倒說了一句:“你閨女沒錯啊,現在這個年頭,借錢要寫借條是基本常識。你兒子買房也不是看病救命,哪能張口就要三十萬不打草稿?你應該勸他去努力賺錢,不是幫他要錢。”
張秀珍一時語塞,突然覺得,可能真的,是她錯了。
她撥通了小玲的電話,語氣沒了昨天的火氣:“閨女,媽想了想……你說得也對,是媽糊涂了。你要是還愿意借,就按你說的來,簽借條,利息也隨你寫。媽不再插嘴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小玲輕輕說了一句:“媽,謝謝你。”
張秀珍掛了電話,看著窗外陽光灑進屋子,心里五味雜陳——那口“偏心”的鍋,她這輩子可能卸不掉,但至少從現在開始,她要學著,一碗水,端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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