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深秋,凌晨四點。
一間老舊居民樓里,一位96歲的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睜著,呼吸漸弱。
她的床頭只有一只空掉的水杯、一本攤開的《易經》,和她親手寫下的三句話:
“撬開我的嘴我也不吃。”
“要走得快一點,減少痛苦。”“不想麻煩你們。”
她叫陳司寇,是北大教授趙寶煦的愛人,年輕時是聯大哲學系才女。
但在她人生最后的四天,她選擇了絕食、斷水,以一種極為冷靜的方式,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死,也引發了大眾對于死亡的思考:
人,到底有沒有權利體面地離開這個世界?
陳司寇生在1921年的江蘇常州,出身寒門,5歲喪母,父親在外做長工,把她寄養在姑姑家。
別人家男孩子上私塾,她卻一邊做飯一邊偷看書。
十歲開始,她就去雜貨鋪打工,攢幾毛錢換課本,晚上蹲在廚房借鄰居煤油燈看書。
陳司寇靠借讀讀完了初中,17歲那年,她揣著攢了大半年的路費,孤身一人轉三趟火車,就為了參加北大的考試。
1939年,她考上了西南聯大哲學系,那年戰火紛飛,北大已經遷到昆明。
她說:“不想一輩子看人臉色過日子。”
在聯大,陳司寇認識了趙寶煦,是政治系的“骨干學生”,倆人互相借書,通信三年,最后北上成婚。
婚后沒蜜月、沒房子、沒孩子,兩口子在北大的半地下室過日子,冬天靠燒蜂窩煤取暖,吃的是食堂邊角料,她說:“比小時候好多了。”
他去教書,她也去中學當老師,一干就是幾十年。
2012年,趙寶煦確診胃癌,那年他89歲,沒搶救回來。
那天葬禮后,她關上家門,喝了一碗熱湯,坐下來繼續整理他沒寫完的書稿。
她說:“人終有一死,何必驚慌。”
丈夫去世五年后,陳司寇體檢查出右腎患有腫瘤,醫生建議手術,她拒絕了,說:“這年紀動手術,是折磨。”
從那以后,她徹底吃素、喝燕麥糙米粥,每天早晨六點起來原地走兩千步,看書寫字、拎水上樓、打掃屋子,全靠自己。
鄰居笑她硬朗,她回一句:“不是硬,是不想拖累別人。”
2017年4月,她摔了一跤,右腿腫了,走路開始一瘸一拐。
醫生說,癌細胞可能擴散了。
她聽完了,只是默默給女兒打了個電話:“不用搶救我了。”
她計劃得很細。
10月中旬,她寫好了遺書,把身份證、存折、舊書和未寫完的日記分類收好,遺書里只有三句話:
“撬開我的嘴我也不吃。”
“要走得快一點,減少痛苦。”“不想麻煩你們。”
10月17日,她開始絕食,前三天只喝水,到第四天連水也不喝了。
她在床上靜靜躺著,女兒每天來一趟,她點點頭,但沒多說話。
25日凌晨,她呼吸變輕,女兒問她:“還想說點什么嗎?”
她緩緩吐出一句話:“活夠了,賺了。”
那天中午,她走了,屋里床頭放著她喜歡的《易經》注本、趙寶煦翻譯的政治哲學,還有一本沒寫完的空白日記。
女兒遵囑火化了她,不開追悼會、不貼訃告。
她說:“我的死,不需要證明存在。”
北大教授夫人絕食而死的消息,在學術界和網上炸了。
有的人是夸她清醒,有尊嚴,說她是“用行動完成了對死亡的哲學回答”。
不少老人看完她的故事,都在群里轉發,說希望自己老了也能有這樣的體面。
但同樣也有很多質疑:
有人說:“斷食不就是慢性自殺,這也太極端了吧。”
也有人擔心,這會讓社會對老人更冷漠,“你看,連96歲的老太太都選擇不搶救,那是不是老年人都該自己‘識相點’?”
還有一位護士在論壇發帖說:
“尊嚴死是有錢、有文化的人才能選的,普通人連醫生解釋都聽不懂,別說選擇。”
爭議的背后,其實是個一直爭議不斷的問題:
人,有沒有資格自己決定怎么死?
陳司寇一生沒求過別人,她年輕時靠灶臺燈光讀書,老了還堅持自己走路、自己做飯。她說,“活著要有節奏。”
她讀《易經》,相信生死本是自然規律,“怕它只會讓人活得更累。”
她寫信給學生說:
“人可以死得安靜,也可以死得明白,只要你愿意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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