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問:“愛情最極致的形態是什么?”
或許增村保造1965年的黑白電影《清作之妻》能給出最驚心動魄的答案。
這部被豆瓣8.3分蓋章認證的經典,用93分鐘講述了一個被戰爭、偏見與命運撕扯的女性故事。
導演增村保造,這位日本新浪潮的“叛逆者”,以冷峻的鏡頭語言,將吉田弦二郎筆下的禁忌之戀搬上銀幕。
若尾文子飾演的阿兼,從16歲被迫成為老富翁的情婦,到與“村中模范”清作跨越世俗的結合,每一步都踩在時代痛點上。
而最終那個“瘋狂的決定”,更是讓觀眾在震撼中反思:在戰爭與男權的雙重碾壓下,女性是否只能以毀滅換取尊嚴?
故事始于昭和年代的日本鄉村。
16歲的阿兼因兄長猝逝、父親重病,被迫成為60歲老富翁的情婦。
這種“賣身救家”的橋段看似老套,但導演的筆觸鋒利如刀——當老人與父親相繼離世,阿兼帶著母親和僅有的1000元回鄉時,等待她的不是同情,而是全村人的唾棄:“妓女”“臟女人”的標簽如影隨形。
轉機出現在“模范青年”清作退伍回鄉。
這位被村民奉為英雄的男人,偏偏愛上了離群索居的阿兼。
母親去世的雨夜,兩人在孤獨中相擁,不顧全村反對結為夫妻。
增村保造在此處展現了驚人的戲劇張力:清作越是正直勇敢,村民對阿兼的敵意越顯荒誕。
他們可以接受戰場歸來的殺人者,卻容不下一個為生存掙扎的弱女子。
征兵令再度下達,清作被迫重返戰場。
阿兼在等待中熬過日夜,卻等來丈夫即將執行自殺式刺殺任務的噩耗。這一刻,那個曾被命運反復踐踏的女人,終于撕碎隱忍的面具。
電影最震撼的鏡頭在此降臨:她做出一個讓所有人瞠目的決定,用極端的方式對抗戰爭機器與世俗偏見。
若說黑澤明的電影是磅礴史詩,小津安二郎的是生活禪意,那么增村保造的作品則是鋒利的社會手術刀。
作為日本新浪潮的代表人物,他擅長以禁忌題材挑戰道德窠臼。
全片采用黑白攝影,但阿兼的和服褶皺、雨夜淚痕、乃至最后決絕的眼神,都在灰度中迸發出令人窒息的張力。
尤其當她被迫成為情婦時,導演用陰影遮蔽她的面容,只留下顫抖的雙手,無聲控訴男權社會對女性身體的剝削。
田村高廣飾演的清作,表面是正直的戰爭英雄,實則暗藏懦弱。他愛阿兼,卻無力對抗村民的流言;他痛恨戰爭,卻順從地接受征召。
這種矛盾性讓角色脫離臉譜化,直指戰時日本“集體主義”對人性的異化。
阿兼最終的“瘋狂”,實則是被壓迫者最清醒的反抗。
導演通過這一結局,質問觀眾:當一個社會將女性逼至絕境時,她們的歇斯底里難道不是另一種正義?
這種顛覆性的思考,比《末路狂花》早了整整26年。
時年32歲的若尾文子,以16歲少女的形象登場竟毫無違和。
她的表演層次驚人:
初為情婦時,低垂的眉眼與僵硬的肢體,寫盡屈辱與麻木;
與清作相愛時,雨中綻放的笑容如破云月光,讓黑白畫面瞬間有了色彩;
得知丈夫赴死時,從顫抖到狂笑再到死寂的眼神變化,堪稱教科書級“絕望三連擊”。
在“女性獨立”已成政治正確的今天,《清作之妻》依然是一面照妖鏡。它提醒我們:
戰爭從未遠去,它只是化身為經濟壓迫、職場歧視或網絡暴力;
對“道德瑕疵者”的審判,仍在每個社交媒體熱搜上輪回上演;
而女性以自毀爭取尊嚴的悲劇,從昭和到令和,依然在暗處隱隱作痛。
當阿兼在銀幕上點燃那根象征反抗的火柴時,火光映照的不僅是1965年的日本,更是每一個曾被命運逼入絕境的靈魂。
這或許就是經典的永恒之力——它不提供答案,只負責驚醒所有裝睡的人
《清作之妻》
導演: 增村保造
演員: 若尾文子 / 田村高廣 / 千葉信男
年代:1965 豆瓣: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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