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鏡像中的道德重光與人性本真
——述評葉新《高大的蝦農》小說的藝術風格與現實意義
文/葉建華
我很少寫小說評論文章,之所以對葉新《高大的蝦農》小說生發粗淺評論是基于家鄉情懷與我對文學創作要接地氣的藝術傾向。
對家鄉的龍蝦產業加深了解是2024年5月8日,我應邀參加了“2024第七屆小龍蝦產業大會暨第三屆江西永修龍蝦節新聞發布會”。期間我與前來參會的縣委書記秦嶺進行了交流并互加微信,讓我了解到家鄉永修的一河清水擴大了造福功能,稻蝦輪作共生的面積已達到近30萬畝,大批農民因小龍蝦而致富。龍蝦產業已成為家鄉永修的一張閃亮名片。我及時撰寫了新聞稿《龍騰盛世添風采 福惠神州揚美名--2024第七屆小龍蝦產業大會暨第三屆江西永修龍蝦節新聞發布會在京召開》向媒體朋友推薦,此稿被中國記錄、今日頭條、國際傳播新聞網、新青年國際傳播中心、青年作家網、現代書畫網、絲路資訊、香港國際傳播中心號、角新聞網等10多家媒體發表,被眾多讀者閱讀。有朋友評價我,宣傳家鄉不遺余力。我說,誰都會有家鄉情結,能利用自己的資源為生我養我的家鄉盡一份力理所當然。
永修的龍蝦名片雖已被擦亮,但能否長久,不僅取決于縣、鎮領導,更取決于蝦農。千萬蝦農才是支撐永修誠信大廈的基礎。
因此,我看到葉新的小說《高大的蝦農》眼前一亮。
小說以一場突如其來的堵車為敘事切口,將城市游客與鄉村生產場景置于同一時空坐標系下。在“昌九快速路”與“田間小路”的岔路口選擇中,主人公的“逃離”心理與蝦農的“迎客”姿態形成張力,暗喻城鄉二元認知的初始碰撞。小說通過“無人機盤旋”、“白鷺翻飛”等視覺符號,將鄉村生產場景詩意化,為后續蝦農形象的拔高鋪設了美學底色。
一、人物塑造:從“莽夫”到“智者”的蛻變
蝦農“身高一米八”、“胡子拉碴”、“臉很黑”的外貌描寫,與“和氣回答”、“滿臉幸福”的神態形成戲劇性反差,顛覆了城市人對“民風彪悍”的刻板想象。這種“粗糲與溫柔”的并置,恰似羅中立《父親》油畫中古銅色皮膚與慈祥眼神的矛盾統一。
當老張提出“地頭拿貨”時,蝦農以“交易市場拿貨更省心”拒絕,打破了“農民必逐利”的敘事定式。其“不愿剃頭干得好”的方言俗語,實則暗含對契約精神的樸素理解。在效率與誠信之間,他選擇后者。這種選擇在“十三元一斤”的定價中得以具象化,形成對城市市場“價格迷霧”的無聲批判。
蝦農“稻蝦輪作”的勞作方式,不僅是農業技術的革新,更是對“天人合一”傳統智慧的當代實踐。他“力是呆的,去了就來”的勞動哲學,與《莊子·庖丁解牛》中“以無厚入有間”的技藝觀形成互文,將日常勞作升華為生存美學。
二、意象建構:水田中的道德寓言
蝦農解蝦籠時使用的紅色大盆,既是生產工具,亦是道德容器。當黃鱔混入龍蝦時,他堅持“按龍蝦價賣”的舉動,使這個日常器物成為“童叟無欺”的具象化符號。這種處理方式,讓人聯想到《史記·淮陰侯列傳》中漂母“一飯千金”的典故,在微小交易中完成道德重量的秤量。
主人公主動秤重的情節設計,將道德疑慮推向高潮。75公斤的精準數字,不僅消解了“做秤”的猜忌,更使臺秤成為“公道自在人心”的現代隱喻。蝦農說出的流行家鄉千年“日日待客不窮,夜夜做賊不富”的宣言,與《論語》“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的教誨形成跨時空對話。
三、城鄉對話:在信任危機中重建精神原鄉
小說中“縣政府上班”的身份設定,使主人公成為城鄉認知的中介者。他最初的戒備心理,折射出當代社會普遍存在的“陌生人焦慮”。而蝦農“來人都是客”的待客之道,恰似一劑解藥,治愈著城市文明的信任頑疾。這種治愈過程,暗合費孝通《鄉土中國》中“差序格局”向“團體格局”轉型的陣痛,但作者選擇用溫情筆觸,而非批判視角,展現了鄉土倫理的再生可能。
四、語言美學:方言與普通話的詩性共振
作者在對話設計中巧妙運用方言詞匯,如“有啥哩事情”、“舊年賺四萬”、“剃頭打濕腦,不剃干的好”等,既保留了地域文化質感,又通過普通話轉譯實現了跨地域傳播。這種語言策略,使小說在“土得掉渣”與“雅得清新”之間找到平衡,類似于汪曾祺《受戒》中方言運用的美學效果。
五、在“高大”中重估鄉土價值
小說標題《高大的蝦農》具有雙重指涉:既指蝦農的生理特征,更喻其精神海拔。在消費主義浪潮中,作者通過這個形象,重申了被現代性遮蔽的價值觀——勞動者的尊嚴不在于財富積累,而在于對“誠”與“信”的堅守。當主人公最終發現蝦農“臉上紅彤彤的,一點也不黑”時,這種視覺反轉不僅是對外貌的修正,更是對人性本真的確認。在鄉村振興的時代語境下,《高大的蝦農》恰似一曲田園牧歌,提醒我們:真正的“高大”,永遠生長在土地深處。
我作為永修縣作家協會名譽主席,盡可能在作家微信群中關注作家的作品,經常為文友的好作品點贊鼓掌并推薦媒體朋友幫助發表優秀作品。同時,我通過座談、對話、微信等多種渠道傳達“作家要深入生活、扎根一線,創作出接地氣的反映永修火熱生活的作品”的理念和傾向。
我想《高大的蝦農》小說正逢其時。此時正值家鄉永修龍蝦上市,引來國內外食客嘗鮮品味之際,《高大的蝦農》將會成為永修的金字招牌。因為永修人誠信實在,伴隨著清澈的修河激蕩出一股清風,匯入鄱陽湖,飄向長江、海洋。
從小說藝術角度評論,葉新還屬于小說新人,部分語言稍顯直白,修辭手法有待提升。期待葉新不斷努力,將有更多精品力作面世。
作家需要,時代更需要!
(作者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化工作家協會報告文學委員會主任、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信息早報》社原黨委書記、總編輯。)
附錄:
高大的蝦農
(文/葉新)
五一假期,陪同老張在吳城古鎮游玩,返回的時候,即將到達昌九快速路時,竟然遇上堵車。畢竟我是當地人,知道一些岔路,順勢把小車引到田間小路上。
白鷺翻飛,水面流光,清爽的風吹拂著。看著繼續窩在路上的人們,感覺非常愜意。空中有嗡嗡嗡的聲響,抬頭一看,幾只無人機在盤旋。一位農民在田間劃著小船。不遠處立著幾個鮮紅的字牌:稻蝦輪作一水兩用,一田兩收穩糧增效。
老張把車停穩,走下車,拿出手機,不停地拍照。
看到來人了,正在勞作的蝦農趕緊把小船劃到田邊。
盡管我在縣城工作,可惜不會說當地的土話,況且車子掛著外地牌照,蝦農不會找我們麻煩吧。而且,我早已聽說,這個鄉鎮民風彪悍,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你們好,有啥哩事情要幫忙嗎?”蝦農用蹩腳的普通話問候著,向我們走來。
“老鄉你好,你這是在捕龍蝦嗎?”老張主動答話。
“捉龍蝦一般是早上兩點鐘。我在打飼料。”蝦農一臉和氣地回答著。胡子拉碴,顯得臉很黑。身高接近一米八,真像一個莽夫。
“我在縣政府上班,和朋友一起在這里隨便轉轉。”擔心這個莽夫出什么幺蛾子,我趕緊插話。
“哦。”他點點頭,“你放心,來人都是客,不管本地人,還是外地人,我們都歡迎。鄉里開會說了,五一期間,要熱情周到服務。”
聽到這話語,我警戒的心絲毫不敢放松。我知道,只有當地的土話,才是最便利的通行證。我口口聲聲說在縣政府上班,也沒有其他的憑證啊。人家豈能輕易就信了?
“在你這里買龍蝦,多少錢一斤啊?”老張就是個吃貨。在吳城已經點了兩大盤龍蝦,還沒吃夠呢。
“你們還是到交易市場拿貨吧,我現在沒得空啊。”他順手指向前方。那里確實有一個占地幾百畝的水產品交易市場。
“地頭拿貨,放心,省心。”老張還是不肯放棄,“老鄉,幫個忙,加幾塊錢都無所謂的。關鍵是你的龍蝦新鮮。”
“算了吧,老張。這位老哥忙著呢。”我心里沒有放下戒備,萬一他撈上來幾百斤,要我們全部買下,怎么辦?萬一他抬高價格,怎么辦?萬一……
“這位老哥挺實誠的,幫他銷一點龍蝦,我們也是助人為樂啊。”老張竟然沒完沒了,給蝦農戴上高帽子。“老哥,我們不著急,你先忙。”
“愿意剃頭打濕腦,不愿剃頭干的好。你們兩個不要扯鋸,還是去交易市場吧。”蝦農皺著眉頭,擺了擺手,陰沉的臉顯得更黑了。
“不扯了,聽我的,買買買,老哥你幫個忙。”老張有些著急,手指著我,“不扯,不扯,地頭拿貨,圖個新鮮。”
蝦農仔細看了看車牌,搓了搓手:“你們還要趕路吧,不能耽誤你們的時間。算了,我不打飼料了,給你們捉龍蝦。”
天哪,他懂得心理戰術,分明就是欲擒故縱啊。我環視四周,發現附近的幾塊蝦田里還有好幾個劃小船的蝦農。“算了,市場上我有熟人,還是去那里買吧。”我趕緊拉著老張,想逃離這是非之地。
“你這人好笑吧?買幾斤龍蝦,我愿意買,他愿意賣,你還不樂意?又不讓你出錢。”老張絲毫不肯退讓,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什么高數量,高價格,只是我的臆想,興許不會發生呢。關鍵在于我確實找不到理由勸阻老張。總不能說出“這里民風很壞”的理由吧,那豈不是給自己臉上抹黑。我一時無語。
蝦農走進窩棚里,很快走出來,身上穿著連體皮褲。夕陽照射過來,臉上紅彤彤的,那應該是十分滿足的表情。對,就是十分滿足的表情。兩個傻子就要上鉤了,能不滿足嗎?
“老哥,你養龍蝦多久了?掙錢嗎?”老張一個勁地和他套近乎。
“三年了。我這塊田是五十畝。前年賺的少一點,差不多七百塊錢一畝吧。”
“前年掙了三萬五?去年呢?”
“舊年賺四萬,今年差不多能有五萬。”蝦農用手比劃,滿臉幸福地回答,“主要原因是我們縣的龍蝦面積越來越多,有三十萬畝,種蝦、飼料、農機價錢越來越便宜。”
“我看到別人用無人機下飼料,你怎么用人工啊?”
“用無人機的都是大戶,養了幾千畝,本大利大。我小打小鬧,反正力是呆的,去了就來。”蝦農已經走進蝦田,水沒過皮褲的大腿處,身旁飄著一個紅色的大盆,。“誒,老板,我還冇說價錢。今天早上是一十三,這個價錢可以莫?”
一聽價格,我有些不相信。市場上零售單價都是二三十的,他竟然這么便宜,一定有詐,八成他會在秤上做文章吧。
“可以可以,這個老哥真是實在。”老張不住地點頭答應。
看著老張滿意的神態,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水田里,立著一些竹竿,尼龍材質的蝦籠頂端露出水面,綁扎在竹竿上。蝦農解釋說,小龍蝦在水中需要換氣,一般都會集中趴在頂端部分。只見他熟練地解開繩索,左手拎起蝦籠的頂端,按在水上飄著的大盆里,右手從水中托起蝦籠的中部,小心地抖了抖,一大份鮮艷的小龍蝦被倒進盆里,噼里啪啦發出聲響。蝦農麻利地把蝦籠綁扎在竹竿上,試探著走向下一個竹竿。
很快弄完三個蝦籠,大盆已經裝滿黑里透紅的小龍蝦。
“老板,差不多十來斤,夠嗎?”蝦農望著我們。
“夠了夠了。”我迫不及待地回復著,“說好的每斤十三塊,對吧?”
蝦農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哎喲,老板。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釘,靠你這幾斤龍蝦,我發不了財。”
看著他誠意滿滿的樣子,我猜想他應該不會在秤上做文章吧,心里很是忐忑。
濕漉漉的皮褲被拔了出來,他不著急脫下褲子,立刻拎起半袋飼料,傾倒在一旁的小船上。接著端起紅色的盆,把里面的小龍蝦慢慢傾倒進空出來的袋子里。隨即點燃一支煙,在袋子上方戳出幾個洞。“多燒幾個洞,透氣。”
看著莽夫麻利的動作,我真的有些忐忑。
莽夫突然笑出聲來:“哎喲喲,好福氣,還有兩根黃鱔溜子。”
只見兩根拇指粗的黃鱔,混雜在龍蝦中,哧溜滑進袋子里。
“黃鱔就不要了,留著回家你自己吃吧。”我趕緊擺手,生怕被他這個“溜子”鉆空子。
“市場上五六十塊錢一斤啊……”
“不要不要,真的不要。”不等他說完,我繼續一個勁地擺手。
“也算龍蝦價錢,可以莫?”他不聽我解釋,把口袋扎緊了。
啊?還有這等好事。野生黃鱔的價格,確實高出龍蝦不少。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不再做聲。
蝦農轉身從窩棚里端出一把臺秤,放平穩,剛要把龍蝦袋子放上去,我喊了一聲:“慢著慢著。”隨即站上秤盤,數字顯示“75”。唉喲,很準啊。正好今早我在家稱了體重,正是這個數字。
蝦農無奈地搖搖頭,不耐煩地說:“哎喲,老板。男子漢大丈夫,日日待客不窮,夜夜做賊不富。靠你這幾斤龍蝦,我發不了財。”
我不好意思地苦笑著,向他豎起大拇指:“老哥,你真實在。”
“看看,十斤六兩,算十斤。”蝦農看了看數字,“你們是來旅游的顧客,在這里買蝦只管放心。不管是誰,都不會破壞當地的形象。”
把錢付了,我抬頭看著他,胡子拉碴,被太陽照著,臉上紅彤彤的,一點也不黑。
提著袋子走向小車,不遠處的路早已通了。回過頭看看,他真的很高大。
(作者簡介:葉新,江西永修人,1973年11月出生,九江市作家協會會員,供職于永修縣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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