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二代“余華之子”余海果在《收獲》的兩次亮相,將“文二代”議題推至風口浪尖,被一些讀者認為是通過關系上的刊。有讀者如此評價:“看一下他的文章,如果你不知道他是余華的兒子,這篇小說在知乎、豆瓣、番茄、微信讀書,甚至是任何紙媒,《人民文學》、《北京文學》、《小說月報》……在哪兒可以發出來?
這場爭議的核心,不僅是余海果作品質量的評判,更是對文學權力代際傳承機制的拷問,在“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殿堂里,血緣關系是否正在異化為特權的通行證?
余海果的處女作《全身麻醉》發表于2023年《收獲》第2期,其敘事風格與余華早期作品的醫院場景、先鋒語言高度相似,甚至有讀者指出“停尸房”“尸體”等意象直接映射余華的牙醫經歷。這種隱秘的“文學基因”成為爭議焦點:究竟是天賦的自然延續,還是資源加持的刻意模仿?
更引發質疑的是發表路徑。余華曾公開承認,自己將兒子的作品推薦給《收獲》,而妻子陳虹一度反對,認為“小說未到最佳水平不應發表”。這種“父親搭臺、兒子唱戲”的模式,與普通作者屢遭退稿的困境形成刺眼對比。一般作家都知道,《收獲》初審通過率極低,余華本人也曾自述早年投稿被拒數十次的經歷,當余海果的第二篇小說《復仇》再次登陸《收獲》時,輿論徹底爆發:有讀者直言,若隱去“余華之子”身份,該作品“連市級文學刊物也難以通過”
余海果現象并非孤例,從莫言徒弟馬曉康的“關系稿轟炸”,到賈平凹之女賈淺淺的“屎尿體詩”,再到焦典抄襲爭議,文學世襲的鏈條已延伸至師徒、門生等更廣泛領域。這種現象的背后,是嚴肅文學界根深蒂固的“人情評審”機制。
《收獲》等頂級刊物長期依賴名家推薦制,編輯團隊對“文二代”作品往往預設更高寬容度,余海果的創作談中坦言“寫作像盜墓”,試圖以哲學思辨消解文本瑕疵,但普通作者若交出同等水平的作品,恐難獲得同等發表機會。
這種代際傳承的實質,是將文學公共資源私有化為“家族產業”,正如魯迅遺囑警示“萬不可做空頭文學家”,文學創作本應是個人精神世界的獨立表達,但當“余華之子”成為投稿時的隱形前綴,文學的純粹性已被關系侵蝕。
解決文壇世襲困局,關鍵在于重建公平競爭機制,2018年“匿名作家計劃”的實踐已證明匿名審稿的有效性,當時寂寂無名的鄭執擊敗多位名家摘得首獎,這正是制度公正性的勝利。
匿名審稿的三大核心價值在于,一是去標簽化,剝離作者身份信息,迫使評審聚焦文本本身,消解“文二代”光環的干擾;二是激活生態:為草根作者提供平等競技場,避免“馬太效應”加劇資源壟斷;三是倒逼質量,即便是名家,也需接受匿名檢驗,遏制“吃老本”的惰性創作。
反對者常以“名家質量有保障”為由抗拒改革,但余華本人對《第七天》的爭議、賈平凹晚近作品的疲態,恰恰證明文學創作需要持續的外部監督。若真“寫作是盜墓”,那么匿名制正是確保每個“盜墓者”都能憑真本事掘進的最佳工具。
余海果的爭議,是文學權力代際傳遞與公共性之間的矛盾,當《收獲》的版面被血緣關系悄然“世襲”,當編輯部的郵箱淪為“文二代”專屬通道,中國文學便陷入“近親繁殖”的危機。
魯迅等大師之所以不朽,正因其作品超越個人身份,成為民族精神的燈塔,今天的文壇需要的不是“余華之子”,而是讓每一個“張揚”(《全身麻醉》主人公)都有機會在麻醉中蘇醒,這蘇醒,應當源自文本的力量,而非姓氏的加持。
文學的未來,取決于我們能否將“匿名審稿”從實驗變為常態。唯有如此,才能讓鄭執們的星光不被“文二代”的霓虹遮蔽,讓中國文學真正回歸“以筆為劍,以墨為血”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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