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光輝就好像是野玫瑰,哪怕惡劣的環(huán)境下也無法阻擋他怒放的花朵,我就看見過綻放在鹽堿地里面的野玫瑰,你看過嗎?”
一,
受訪人:羅權潤 原沈陽鐵路局車輛調(diào)配中心主任,一九六五年被打為右傾分子,同年十一月被下放到錦州市錦西縣永安堡人民公社北河生產(chǎn)隊接受勞動改造。一九七八年落實政策后被調(diào)回沈陽,后在沈陽機床廠工作至退休。
二,
我是六五年被下放的,在錦西縣的北河生產(chǎn)隊待了能有十三年,這十三年的日子對很多人來說無異于是無期徒刑,但對我來說我這不過就是人生路上的一段小插曲,我憑借樂觀的態(tài)度硬生生的熬到了曙光初現(xiàn)的一九七八年。
我下放那年是三十三歲,剛剛被提升為調(diào)配中心的主任,那功夫?qū)ξ襾碚f真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就在我人生最得意的時刻,我遭遇了時代的陷阱,我被打成右傾主義分子了。
無助,沮喪,委屈就像是大山一樣將我壓的喘不過氣來,我很多次想過輕生,但想想自己年邁的父母和剛出生的孩子,自己只能是咬緊牙關去面對單位里的各種流言蜚語和異樣的目光。
好在十一月的時候組織對我的處理意見總算是出來了,去錦西接受勞動教育。
我?guī)е伾w和生活用品大包小卷的去錦西去報道了,這一路上的心情,可想而知,真就好比苦膽蘸黃連,別提是什么滋味兒了。
北河生產(chǎn)隊是一處大山溝子里面的一個村落,當年人口不多,能有六七百人的樣子,是當?shù)刈罡F的一個生產(chǎn)隊了,生產(chǎn)隊長將我安置在了村口西面一處破房子里面住下了,這就算是我的宿舍了。
我的宿舍是以前生產(chǎn)隊的三間牲口棚子,后來被改造成了臨時倉庫,因為我的到來,就有把一間房間騰出來作為我的個人宿舍了,
宿舍距離村子很遠,大概能有三四里地的樣子,吃水什么的特別的不方便,得要挑著扁擔,去村子里面打水。
我哪兒遭過這樣的罪啊,可為了能夠有水吃,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去村子里面挑水,幾天下來自己的兩個肩膀都被扁擔硌得紅腫了起來。
山上的風很大,我的宿舍里面根本就擋不住冬天的西北風,每天早起我都是被凍醒的,為了能夠讓屋子里面暖和點兒,白天我在跟全體社員干完農(nóng)活還得去山上撿一些柴火用來燒炕。
六十年代那功夫的冬天特別的冷,尤其是在北河生產(chǎn)隊這種山溝子里面兒,尤為的冷,一晚上的西北風,讓窗臺上堆滿了洗洗的沙土,墻上的白霜結得相當?shù)暮駥崳呐挛野鸦鹂粺迷俣啵瑝ι系陌姿参匆娙诨?/p>
沮喪的心情和艱難的環(huán)境讓我的心和這寒冬一樣,沒有希望,看不到任何生活的盡頭。
我每天一早上起來,會在鍋里面兒煮上半鍋的碴子粥,這一鍋碴子粥是我一天的口糧,晌午干完活兒的時候,回來給灶坑添上一把柴火,熱一熱,這就是我的中午飯了,到了晚上加上一瓢水,熱一熱,也是同樣如此,晚飯就解決了。
那功夫就是這樣的條件,雖說三年的自然災害已經(jīng)過去了,但想要吃好,那就是奢望,根本不可能。想要吃飽需要精打細算,多加一瓢水你興許就能吃飽,一碗接一碗的干飯吃飽,那只有在夢里才能做到。
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簡簡單單的活著就好,未來,對我這樣的右傾分子來說是沒有任何未來的,活下去是我目前最大的目標。
我上午跟著社員一起參加集體勞動,打苞米,平整農(nóng)耕地,打掃牲口圈,積肥,這樣的活兒我都干過,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我的雙手就已經(jīng)打滿了老繭了。
那功夫我白天參加集體勞動,晚上要到生產(chǎn)隊的隊部里面參加集體生活會兒。
我是會議的主角,每天都要向集體小組反思自己的右傾錯誤,匯報自己一天的工作日常。
我的匯報做完了才是村子里那些個“四類分子”的匯報,等大家的匯報做完了,今天這一天的工作也就算是結束了,可以各回各家睡覺去了。
集體生活會兒,剛開始那幾天整的還挺嚴格的,等到了后啦,人們的情緒也漸漸的松懈了下來,堅持沒幾天,就由每天晚上開,變成了每隔兩天一開,到后來又變成了每個星期開一次。
會議的發(fā)言,也由剛開始的每人反思,檢討。漸漸的變成了會上嘮嗑兒。發(fā)展到最后,生產(chǎn)隊的書記會問一句“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就散了吧,都早點回去歇著吧!”。
北河生產(chǎn)隊的集體生活會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成了擺設了,成為了實實在在的形式主義了。
北河生產(chǎn)隊的老百姓們還不錯,這里雖然很窮,但實打?qū)嵉恼f,人還是不錯的。
村子里面的老嚴大媽,每次在參加生活會的時候都會偷偷的塞給我兩個苞米面的大餅子,您想啊,那功夫的大餅子意味著什么?那是糧食,那是早兩三年能救人命的靈丹妙藥啊。
“孩子,你從城里來,吃不慣碴子粥,餓了的時候咬兩口這苞米面的餅子,這個比粥抗餓!”嚴大媽攥著我的手對我說道。
“老羅大兄弟,你那咸菜疙瘩快吃完了吧,等一會兒,你跟我回家去,我讓你嫂子再給你端一碗。”常寶貴大哥對我說道。
“肅靜,肅靜!開會呢,不知道啊?拿什么,小羅兒你那面兒有啥需要匯報的沒有?”生產(chǎn)隊的書記鄭國棟問向我。
“報告組織,我,我今天跟所有社員參加了集體勞動,感到非常的充實,雖然工作很艱苦,但我沒有任何的逃避思想,我要努力改造自己重新回到人民的隊伍……”我趕緊向書記表態(tài)道。
“行了,行了!又沒人檢查,啰哩啰嗦的說這些個干啥,大家伙兒要是沒啥事兒就都趕緊的散了吧,趕緊的回家歇著,明兒個大家伙兒跟著隊長老趙去東邊兒山上把開荒地給收拾出來,散了吧!”鄭書記向大家伙兒擺了擺手,就算是散會了。
我每天都是這樣,機械的重復著前一天做過的事兒,枯燥而無味,每每踏著月光走在回宿舍的山路上,自己總是想著自己的委屈,我為什么生活在這個時代,為什么說了不該說的話,為什么我的一句話,就把我定義為右傾主義分子了呢?我不過是鐵路上的一名小干部,小到任何人都可以對我忽略不計的地步,為什么?
我?guī)е鴿M腦子的疑問,推開了自己四面透風的宿舍,這功夫肚子的一陣咕咕作響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吃晚飯呢!
我隨手拾起一把柴火送進了灶坑,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鍋蓋上開始冒起了蒸騰的水霧了。
我像往常一樣,掀起鍋蓋“咦!”鍋里面明明還剩下一碗粥呢,這功夫怎么一碗都不到了呢?
幾粒清晰可辨的碎玉米粒在鍋中上下翻滾著,好像是在嘲笑我的無知似的,我也搞不清楚這粥怎么少了這么多呢?明明中午的時候我只喝了一碗,現(xiàn)在怎么就變成了這半碗都不到了呢?難道有人偷我這個右派分子的口糧不成嗎?
我想不清楚,鍋里面的粥為什么少了半碗,就只能喝了半碗的碴子粥,就著老嚴大媽給我的苞米面餅子算事吃完了晚飯了。
第二天一早上,我做了一鍋的碴子粥,特意在鍋里扔了一小片蔥花,為的是想中午看看有沒有人動我的粥。
干了一上午莊稼活的我,回到宿舍里面,見鍋中的蔥花依然浮在清可鑒人的粥面上,我的心總算是放下了,昨天可能是我想的事情太多的關系吧,以至于忘了自己鍋中倒底剩下多少粥了。
喝完中午的碴子粥,我依然像早上一樣,扔一片蔥花到鍋中,目的和早上一樣,因為鍋里面的碴子粥再怎么難喝那都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讓別人動了我的命根子,沒有這些個難以下咽的碴子粥,我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
晚上的集體生活會因為書記不在,就自動的取消了,當我回到宿舍門口的時候,見中午我關閉的房門,像是被人打開過一樣,門沒有關嚴實,而且仔細的聽,屋子里面像是有什么動靜兒似的,當然這個動靜你得仔細的聽,不注意你是感覺不到的。
我心中一沉“莫不是敵特分子”,這個想法在如今會顯得很荒唐,但在六十年代,這個想法很正常,因為每天廣播里面兒都會播出一些讓人民群眾提高警惕,防備敵特分子搞破壞的提示,所以當時我有這種想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我一把抄起窗臺邊上的二齒溝子,俯下身,悄悄兒的走到了房門口兒,猛的一下子將房門推開,之間一個滿臉大胡子的要飯花子,正蹲在灶臺跟前兒,用勺子貪婪的往嘴里面兒送碴子粥呢!
“你是誰?”我顫抖著嗓音問向蹲在灶臺邊上的乞丐。
“這位同志實在是對不起,我太餓了,我,我……”乞丐漲紅著臉把勺子放到了鍋臺上。“我,我,我不是壞人,我就是太餓了。
我看乞丐說話文質(zhì)彬彬的很有禮貌,就將手中的二齒溝子放了下來。
經(jīng)過簡單的交談我得知了眼前的乞丐叫肖紅衛(wèi),昨天晚上鍋里面的碴子粥也是他吃的,因為擔心我晚上沒吃的,所以就吃了半碗,給我還留下了半碗。
肖紅衛(wèi)這個人挺有學問的,上至古代文史,下至馬恩列斯毛都能信手拈來,侃侃而談,而且說話特別風趣幽默,哪怕是這一身邋里邋遢的打扮也依然掩飾不住這個人內(nèi)心的才華。
我一下子就對這個人充滿了興趣,也就不在去追究他喝我碴子粥的過錯了,還把昨天老嚴大媽給我的那兩塊苞米面餅子拿給了他“沒吃飽吧?這兒有苞米面餅子,你吃了吧!”我給了肖紅衛(wèi)道。
“哎,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年頭,糧食就是命,你自己留著吧,我有這半碗粥就足夠了!”肖紅衛(wèi)不舍的將餅子推給了我說道。
“嗨,客氣啥!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吃吧!”我把餅子又遞給了肖紅衛(wèi)。
肖紅衛(wèi)這次沒有推脫,拿著餅子對我連連鞠躬表示感謝,我這功夫見屋子里面兒漆黑一團,就想著把洋油燈給點著了,肖紅衛(wèi)見我把點燃的火柴湊向洋油燈,趕緊的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慢,慢著!浪費那個燈油干啥啊,這樣不挺好的嗎!”
我不明白為什么肖紅衛(wèi)這么緊張,但他說不點燈那就不點燈吧,我都已經(jīng)落魄到下放了,他落魄到偷飯吃的地步了,點不點燈,那不都是一回事兒嗎?
我和肖紅衛(wèi)倆人圍在灶坑跟前烤著火,開始天南地北的聊起天兒來了。
吃飽了的肖紅衛(wèi),精神頭兒也是越來越足,喜笑顏開的開始陪我開始聊起天來了。
原來啊,這肖紅衛(wèi)畢業(yè)于天津南開大學,后來在吉林地質(zhì)勘探局工作屬于是學者型人才,五十年代受家庭出身影響,屬于是最早被打成右派的那一波人。
當時就把他送到了吉林市的一處勞改農(nóng)場改造,這一待就是七八年,但肖紅衛(wèi)始終都抱著一副樂觀的態(tài)度,認為這樣的日子早晚都會結束,自己無罪,歷史最終會給他一個公正的答案的。
而且肖紅衛(wèi)在勞改農(nóng)場里面的改造極為的消極,拒不承認錯誤,拒絕參加勞動改造,什么開山種地,任何一種勞動都沒有磨滅肖紅衛(wèi)向往自由的心,用他的話講“我無罪,我為什么要接受改造?接受改造不就是我承認自己有罪了嗎?”
肖紅衛(wèi)勞改的年限開始無限的加長,什么時候能夠釋放,他不知道,就連勞改農(nóng)場里的場長也不知道肖紅衛(wèi)這個臭老九什么時候能夠被釋放,可能他終身需要在勞改農(nóng)場里面兒接受改造。
“沒有希望的日子你怕嗎?”我問向肖紅衛(wèi)。
“怕?我怕什么?我沒有錯誤,我沒有犯罪,《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規(guī)定人民有言論自由的權利,我沒有罪,如果非要說我有罪那就是我投生的時候不應該投生在一個資本家的家庭里,可那是我能選擇的嗎?”肖紅衛(wèi)憤憤然對我說道。
“你給了我一口飯,我想跟你說個秘密,你怕嗎?”肖紅衛(wèi)突然向我發(fā)問道。
“我是個右傾分子,也是因言獲罪到的這個地方,我有什么可怕的?即使再倒霉,我還能倒霉到哪兒去?”
“我是從勞改農(nóng)場里面跑出來的。”肖紅衛(wèi)一字一頓的對我說道。
其實我已經(jīng)從肖紅衛(wèi)的交談中猜到他的來歷了,能從勞改農(nóng)場里面逃出來著實不簡單,不然他也不能造成這個樣子。
“你下一步準備怎么辦?”我問向肖紅衛(wèi)。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無罪,他們不能羈押我,哪怕他們槍斃我,我也不怕,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人民對不起國家的事兒,他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我要自由,人要是沒有了自由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我從吉林跑到錦西,為的就是進關,我要去去天津找我的那些同學,我要去北京讓中央證明我是被冤枉的”
“整個國家如今都是如此,會有人管這事兒嗎?”我撥弄了一下灶坑里面的柴火問向肖紅衛(wèi)。
肖紅衛(wèi)的表情在火光下一下子暗淡了下來,“我無罪!太陽總會有升起的那一天的,你相信嗎?”
我很欣賞肖紅衛(wèi)這種無所畏懼,與命運抗爭的性格兒,但實話實說我這個右傾分子都對未來的生活不抱任何的樂觀態(tài)度,更何況他這個被打為右派的四類分子呢?
我沉吟了一會兒,對他說道“可能吧,可能未來歷史會證明我們是無罪的。”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我們一定會被證明是無辜的。”肖紅衛(wèi)的目光堅定而威嚴,讓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肖紅衛(wèi)這些天一直住在大山里的一個山洞中,白天怕人看到,晚上才偷偷的出來找吃的。
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日子里,也只有我這個孤零零在山上的宿舍他才敢過來。
我讓他住在我這個宿舍里,天快亮的時候再躲出去,省的別人看到。
在跟肖紅衛(wèi)相處的日子里,我終于學會了什么叫做“樂觀,堅強”,在以后的日子里,這兩個不起眼的詞一直再支撐著我在大山里面活下去的信念。
六六年五月份時候,肖紅衛(wèi)的行蹤被人發(fā)現(xiàn)了,有好事者就把肖紅衛(wèi)的行蹤上報給了公社了,公社來了很多的人把肖紅衛(wèi)抓了起來。
我以為天塌了,認定肖紅衛(wèi)一定會供出我呢,可最終有任何人來找我的麻煩。
肖紅衛(wèi)被帶走了,說是被遣送回吉林的勞改農(nóng)場了,等待著他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認為勞改農(nóng)場的高墻是永遠無法關住肖紅衛(wèi)那顆向往自由的心。
我認識了肖紅衛(wèi),是我人生當中最大的一筆財富,在下放的日子里我扛下了所有的苦難,哪怕在特殊的歷史時期,肖紅衛(wèi)一直都是我的精神上的一盞明燈。
七三年我被造反派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肖紅衛(wèi)的邋遢樣子在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出來“羅兒,別怕!你是無辜的,只要你沒有錯誤,你就不需要認錯!”
七四年我被關了禁閉,被關了整整七天的禁閉,只有水沒有一吃的,那功夫腦海里面浮現(xiàn)的還是肖紅衛(wèi)的樣子“羅兒,沒事兒,只要咱們死不了真理和陽光就屬于我們,堅持下去!”
就這樣我依靠著肖紅衛(wèi)給我的信念,我一直在北河生產(chǎn)隊熬到了七八年,羅紅衛(wèi)的話終于印證了,原來太陽真的是會再次升起的,我的堅持沒有錯,鐵路局方面終于給我摘帽了,并承認了錯誤。
我要回沈陽了,我望著北河生產(chǎn)隊的一草一木,我有著不舍,我不舍的倒不是這里艱苦的條件,而是這里的人,這里的人給了我活下去的溫暖,而我在這里結識的肖紅衛(wèi)給了我活下去的信念。
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里,我遇到過很多很多的困難,我都憑借當年肖紅衛(wèi)給我的信念熬了過來,有的人會問了,信念是什么?我想說信念就是讓你勇敢面對生活的勇氣,一個人只要是擁有了信念,無論處于什么樣的艱苦環(huán)境當中都會堅強的熬過去的,就好比一只有信念的沙漠玫瑰,哪怕沙漠里再怎么干涸,它也會綻放出嬌艷美麗的花朵的。
兩千零五年的時候我對肖紅衛(wèi)的思念一天強似一天,我托了很多的人去尋找那個懷有著理想信念的肖紅衛(wèi),但最終都無功而返。
這些年過去了也不知道肖紅衛(wèi)如今過得怎么樣了?他是否帶著自己的信念躲過了不堪回首的那個十年,愿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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