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戲劇演出的時候經常在舞臺上放一盞幽靈燈,說是照出光亮,免得幽靈搗亂。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就是幽靈燈照亮舞臺,可以讓幽靈看到戲劇演出的狀況。幽靈燈似乎是一種心理暗示,起碼照亮了光亮,讓演員心里比較舒坦。從幽靈燈說起,似乎可以看到戲劇表演的心理學秘密。
最原初的戲劇并不是單一的一種形式,而是詩樂舞合一的形式。演員演出的時候,要一邊表演一邊朗誦,一邊唱一邊跳,投入劇情,就可以忘我地表演。但表演并非那么簡單,除了演員有一定的表演功力,就是要在舞臺上盡情展現自我,要進入角色,揣摩角色的心理和情感,用自己的肢體語言來展現角色的特征,同時推動劇情的發展。遠古時期的人們都迷信,認為自然界普遍存在著神靈,有風雨雷電等大神,還有草木鳥獸等小神,甚至人們身邊就有神靈,叫做“舉頭三尺有神靈”。戲劇表演的時候相當于和神靈溝通,就像巫師降神一樣,讓神靈附體。演員扮演戲劇中的角色就相當于讓角色附體,而這種角色就相當于巫師降神過程中的神靈。演員只有充分理解了角色的特征,還得有一定的表演功力,才能惟妙惟肖地演出,不僅形似,而且神似。人們不明白戲劇表演的魅力,不知道扮演戲劇中角色的心理學秘密,卻認為人扮演了戲劇中的角色,相當于一抹臉就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甚至有演員可以扮演多種角色,等于孫悟空的七十二變,說變誰就變誰,有的還能變成石頭,變成樹木,變成其他各種道具。這種表演讓人覺得有意思,尤其是遠古時期的人們,普遍迷信,不理解這種表演的奧秘,就會認為人受了幽靈的蠱惑。
演員要表演戲劇中的角色,就要揣摩角色的身份特征,揣摩角色的性格,揣摩角色的語言和動作,在逐漸進入角色的過程中,形成自己的表演風格。倘若演員沒有這種揣摩的功夫,只是一味照本宣科,就表演得不是那么像,甚至完全脫離劇情,被人詬病。演員揣摩角色的特征,最終在戲劇中變成了角色,演得非常像,觀眾就會認為演員具有表演天賦,甚至被幽靈支配說話做事,不是他原來的風格,而是變成了角色的特征。人們不理解這種變化,就認為演員受到了幽靈的支配。甚至演員都不理解自己這種變化,除了認為自己有表演天賦,也認為自己能夠通神,受到幽靈的支配,不然不會感動大量的觀眾,甚至連自己都感動了。為了表達對幽靈的敬畏,人們要在戲劇舞臺上點燃幽靈燈,不讓幽靈出來搗亂,有可能讓幽靈來觀看戲劇表演,讓演員心里有底。有的演員在表演的過程中出現了失誤,不是念錯的臺詞就是動作出了問題或者嚴重出戲,并不能進入角色本身。不管是戲劇的導演還是演員,都會認為是幽靈搗亂,而不是演員自身的問題,更不是導演的問題。遠古時期的戲劇有迷信的成分,認為幽靈支配的戲劇表演即便有導演失誤或演員失誤,也是幽靈在搗亂。導演要點燃幽靈燈,照亮舞臺和觀眾席的一部分,不讓幽靈出來搗亂,或者只是讓幽靈來觀看戲劇,還是不讓它搗亂。
除此之外,戲劇舞臺還有很多潛在的規定。演員演戲的時候從來不向觀眾透露演什么戲,也不說自己扮演什么角色。演《麥克白》的時候不說麥克白,演《偽君子》的的時候不說偽君子,甚至不提和戲劇相關的字眼。就好像現在的自媒體篩查關鍵字一樣,不能出現某些關鍵字,一旦出現就要刪除,甚至屏蔽作品,給作者做封號處理。演員似乎懂得演戲的道理。倘若把戲劇的角色和情節說出來,就有可能提前泄露秘密,觀眾聽了以后就不去看了,影響票房收入。倘若從表演的角度來看,演員提前劇透,就有可能把自己扮演的角色透露給觀眾,再表演會影響發揮,就達不到觀眾的那種期待的理想境界了。各種各樣的境界只是為了保密而已,為了讓演員更加積極地投入到角色表演中,讓觀眾充滿期待視野,而不能提前把角色以及情節說得明明白白,以免因為劇透影響演員表演,也影響觀眾接受。倘若觀眾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看了一部劇,而演員又沒有完全劇透,充分投入到角色中表演,那么戲劇最終會獲得成功。不但演員覺得如有神助,好像獲得了幽靈的蠱惑和幫助,而且觀眾也覺得演員表演的好,仿佛有神靈在幫助他們,有幽靈在暗中起作用。
戲劇的展現需要觀眾,就是演員表演之后,要給觀眾形成一定的印象,而觀眾看了戲劇以后,會進行個人化的取舍。有觀眾喜歡戲劇中的某一個角色,就會把情感移注到這個角色身上,始終關注這個角色的表演,甚至要學這個角色的表演。很多京劇票友唱的不錯的有的是,就是他們把情感投入到某部戲中,投入到戲中的某個角色身上,專門學這個角色的演唱和表演,最終學得惟妙惟肖。武術練習中有“功夫上身”一說,就是在練武術到一定的程度,練武之人自覺“功夫上身”了,知道怎樣使勁兒,也知道怎樣打到人了,就算有功夫了。戲劇表演也是如此,演員表演到一定的程度,就覺得“功夫上身”了,如有神助,好像萬事俱備,一切順遂。其實只是演員經常表演,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套路,能夠迅速理解劇情,迅速理解角色的特征,還能夠迅速模仿和表演。他們覺得有幽靈在戲劇舞臺游蕩,其實這些幽靈不是真正的幽靈,而是同伴、導演、編劇或觀眾的眼光。戲劇要展現出來,就是要人們看的,而人們觀看的過程中,眼光會在舞臺上游離。如同每一個人懷著期待視野選擇自己觀看的對象,最終眼光會變成游離的“幽靈”。
倘若戲劇舞臺一片漆黑,尤其需要表演夜間戲份的時候,一片漆黑,觀眾就看不到舞臺上的表演了,即便有一些微弱的光,也仍然會影響演員的發揮和劇情的發展。倘若有了幽靈燈,人們就看得比較清楚了,不會因為黑暗而產生接受難度。戲劇舞臺幽靈燈的設置看似是迷信,其實只是一種心理學的展現,有著心理暗示的成分,同時和表演以及接受心理有關,卻沒有幽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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