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香港資深演員方剛（原名梁芳綱）與世長辭，享年78歲。這位以“反派專業戶”深入人心的老戲骨，用半世紀光陰在熒幕上塑造了無數令人膽寒的角色，卻在生活里活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樣。

從市井小人物到“第一惡人”

1970年代踏入影視圈的方剛，最初只是TVB劇集中的小配角。直到1980年代憑借《人在邊緣》《豪門》等劇嶄露頭角，他硬是把反派角色演出了新高度。《銀狐》里機關算盡的姚菊人、《勝者為王III》中陰鷙狠辣的龍四，總讓人記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微微瞇起時透著算計，瞪圓時仿佛要噴出火來。有老觀眾回憶：“小時候看他穿黑西裝走過，嚇得躲進媽媽懷里。”

但方剛的“惡”從來不是臉譜化的猙獰。他曾在采訪中透露，自己絕不用夸張的奸笑或陰沉表情：“我要讓觀眾覺得，這人要是活在現實里，真能做出那些事。”《戲王之王》的制片人曾觀察：拍完反派戲收工，方剛和街坊鄰居打招呼時，竟有老太太問他“是不是得罪了劇組”。

生活中卻是另外一個人

熒幕下的方剛，有著與其熒幕形象反差極大的履歷：心理學博士、作家、制片人。他編劇的《豪門》《銀狐》至今被奉為商戰劇經典，劇中對人性貪婪的剖析，恰似他多年心理學研究的投射。某次慶功宴上，合作演員發現這位“惡人”正蹲在后臺教場務孩子做數學題，嘴里念叨著：“解題就像解人心，得找到關鍵變量。”

這種矛盾性或許正是他塑造角色的秘訣。當被問及為何總被觀眾記住反派時，他笑稱：“好人演多了容易變成‘工具人’，反派卻能挖出人性最復雜的褶皺。”《勾心斗角》的導演回憶，方剛總在開拍前拉著對手演員聊三小時，只為讓人物交鋒時更有“真刀真槍”的質感。

當年影視中的惡人

從《馬場風云》的賭場老板到《戲王之王》的傳媒大亨，方剛演活了香港經濟騰飛期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帶的“梟雄”。有學者分析，他塑造的反派往往帶著市井智慧，既不像傳統惡霸般臉譜化，也不似西方黑幫片里的冷血殺手，倒像是每個茶餐廳都可能遇見的“江湖人”。

這種真實感甚至讓他在息影后仍被頻繁提及。近年港劇翻拍經典時，總有人呼吁“找方剛那樣的演員來演反派”。可惜的是，隨著香港電影黃金時代落幕，這位“第一惡人”也漸漸淡出公眾視野，直到這次離世消息傳來，才讓年輕觀眾驚覺：原來那個總演壞人的爺爺，已經陪伴我們走過半世紀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