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臺詩案,是蘇東坡人生的至暗時刻。
當時他以為自己被定了死罪, 臨終前匆匆寫下兩首絕命詩, 托獄卒帶給弟弟蘇轍。
一個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 第一個要交代后事的, 往往就是他感情最深的人。
而大牢之外的弟弟蘇轍 也同樣牽掛著哥哥, 看完信他立刻上書皇帝, 說愿意免去一切官職,換哥哥不被處死。
我們今天就來聊聊, 這份患難與共的曠世兄弟情。
我覺得父親蘇洵給兩兄弟取的名字, 就很有深意。
蘇軾的“軾”, 是馬車車廂前面用作扶手的橫木。
而蘇轍的“轍”, 是馬車行走后留下的印記。
如果沒有軾,一輛車是不完整的,而轍,則是車行駛的承托和見證。
兄弟兩人的感情,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 緊密相連,同進共退。
從小到大我們學過不少蘇軾的詩詞,很多都帶有蘇轍的字:“子由”。
下雪的時候,《懷子由弟二首》;
游玩的時候,《寄舍弟子由》;
失眠睡不著,來一首《十二月十七日夜坐達曉寄 子由 》;
甚至最近做了什么菜,喝了什么好酒,都要告訴弟弟。
最有名的就是大家都背過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他和弟弟分開7年沒有見面, 這一年在中秋之夜喝了個大醉, 寫下這首詞以寄思念。
過了幾年蘇軾43歲, 剛到湖州上任不久, 就發生了烏臺詩案。
因為總是在詩文里諫言朝政, 得罪了新黨, 一些小人就拿著他的詩集,
和大臣、地方官吏、友人們來往的書信, 沒日沒夜地研究, 想辦法給蘇軾安罪名。
御史臺的言論一多,宋神宗讓人將 蘇軾押來京城。
入獄之前,蘇軾和大兒子蘇邁約定:
如果真的是要定我死罪了,你送飯的時候就送一條魚來。
結果陰差陽錯, 有一天蘇邁沒錢,出城去借, 就委托其他人探監, 但他忘了交代說千萬不能送魚。
這送飯的想給蘇軾改善一下伙食, 還恰好就送了一條魚進去。
當時,住在蘇軾隔壁的蘇子容說:“詬辱通宵不忍聞”。
你想天天被刑訊逼供的蘇軾, 在牢里看見擺在面前的魚, 肯定是萬念俱灰啊。
他很凄然地寫下了這首“絕命”詩, 托獄卒梁成想辦法帶給弟弟:
圣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
他知道皇帝肯定會看到這首詩, 所以上來就說:
圣上就像天一樣普照萬物,都怪我愚昧無知獲了死罪。
其實從這句詩里, 你也可以讀出他的不得已和辛酸,
但是人到了生命的最后關頭, 誰不想活著呢,哪怕是卑微一點。
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
我還沒過完一生就要先償還前債了, 我死后一家十口人的生計, 這下就都要落在弟弟你的肩上了。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
我自己就這么死了沒關系, 哪里的青山都可以埋葬我的尸骨,
但是當年在京城,我和你深夜讀書備考, 我們現在各自做官分隔兩地, 曾經相約在雨夜對床而眠的約定,就再沒辦法實現了。
大概以后,每到下雨的夜晚你就只能獨自傷心了。
與君世世為兄弟,再結來生未了因。
這輩子我要先走一步了, 但親愛的子由, 我想與你世世代代都做兄弟! 這世未了的情緣我們來生再續吧。
我是獨生子,從小就特別渴望兄弟情。
第一次讀這首詩的時候眼眶就泛紅了, 這兄弟兩人是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才能寫出這么悲壯 而又情深意切的句子。
獄卒按照慣例, 將這首詩先呈交給神宗皇帝。
也許是連老天都覺得, 這樣悲劇收場對他太不公平了, 最后蘇軾沒有被處死,而是被貶到黃州, 而蘇轍也被牽連,貶到了江西。
《宋史·蘇轍傳》記載:“轍與兄軾進退出處,無不相同,患難之中,友愛彌篤,無少怨尤,近古罕見。”
后來蘇軾再被貶海南, 去世前很遺憾沒有見弟弟最后一面。
臨終前他特地寫信交代蘇轍:
不必再花錢另買葬地了,喪事從簡,“千萬勿相念!”
蘇軾走后, 蘇轍常常對著哥哥的書信淚流滿面, 特意交代子孫要將自己的遺骨
與哥哥埋在一起。
也許,在蘇轍心中, 活著的時候無法實現的 “對床夜雨”, 只能通過一同臥于墓穴之中的形式, 得以圓滿。
講完兄弟倆的故事, 我想再讀一讀《水調歌頭》, 經受過離別之苦的人, 才會更加珍惜相聚的時光吧。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東坡”這一本大書,值得每一個中國人一生不斷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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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進士科地位更高、堪稱“地獄級難度”的制科,究竟有哪“四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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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們以宏觀視角,閱盡大宋300年興衰榮辱,以及千年華夏人文淵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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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仍然可以像東坡先生一樣,在最低的際遇里,活出至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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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時間:5月31日~6月2日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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