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里有幾支牛歌戲隊，時不時被人請到村里表演。尤其是過完年，春節那陣子，請的人最多。那時候很多人都還在家，表演的時候會有比較多人來看，那些還有些余錢的人，也比較愿意出錢請戲。

話說這牛歌戲在農村歷來就有，是一種古老的流傳久遠的民間戲種。我相信在農村的孩子，都會有小時候跟大人去村里觀看牛歌戲的經歷。又或是幾個小伙子瞞著家里的大人，偷去看牛歌戲的經歷。

不過我們小時候不是叫牛哥戲，而是叫彩茶。我不是很清楚后來為什么叫牛歌戲了。不知是不是縣里為了凸顯本地文藝特色，給它安了這個名？

這天，李大嬸歡呼雀躍地來到左鄰右舍，鼓動大家出錢請戲。

李大嬸說：“我先帶個頭，我這一戶，每晚可以出五百元。大家再捐些，就可以請幾晚了。反正是1300元一晚，錢多就請久一點，錢少就請少一點。但最少也要請兩晚吧。”

大家都有些疑惑，這鄰居李大嬸，怎么這么積極呢？難道李大嬸是一個戲迷嗎？

不過，大家都知道，李大嬸算不上個戲迷，但至少，她是一個懂戲的人！

因為，年輕的時候，李大嬸就是一個牛歌戲的演員。

——當時李大嬸就是跟著戲團來到這個村子表演，那時候沒有這么便捷的交通工具，演了戲還得在村里過夜。如果村里長時間請戲，他們就長時間地待在村子里。白天要么游玩，要么看劇本。晚上從七點多，一直唱到午夜時分。

那時候李大嬸還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二十出頭，長得水靈水靈的，又會演戲。村里的小伙子對她仰慕十分。就有這么一個膽子大的男子，追了李大嬸，這個人就是現在的何大爺。

李大嬸來到何大福家，對何大福說：“捐點吧。”

何大福是個大齡單身青年，平時內向、寡言少語，如今見李大嬸當面問到了，只得裝作大大方方地取出了兩百元，交給李大嬸。

李大嬸又跑去何大貴家問何大貴，何大貴也爽快地出了兩百元。話說這個何大貴，也是一個大齡單身青年。

李大嬸一連向好幾個單身青年發出募捐請求，不過都沒有令她失望。

李大嬸募集到了錢，很快就把戲團請來了。

來了一班人馬，當天傍晚就在門前的空地開始搭戲臺了。

李大嬸千叮萬囑那些老青年們都要來看戲。

其實，李大嬸的兒子，也是一個單身青年。李大嬸把左鄰右舍這幾個光棍，包括自己的兒子，都叫來了，對他們說：

“我就跟你們明說了吧，這戲團里有好幾個姑娘，大家都和人家多交流、多溝通，有喜歡的、機會成熟的，直接表白，大家想要老婆就大膽點。當初你們何大爺，也就是我孩子他爸，就是這么大膽地追求我的。要是當初他不追求我，說不定我嫁到別的什么地方去了！大家都打足精神點，好好把握機會啊！”

但是，他們看了一場戲回來后，都悄悄地找李大嬸控訴。

他們說：“李大嬸，你什么眼神啊？那幾個飾演丫鬟的女子，我看最小的也四十多歲了吧，最大的接近六十歲了吧。你怎么還說她們是小姑娘？”

李大嬸也一臉失落，聲音低沉，說：“可能是我之前看走眼了，他們飾演丫鬟的時候，個個都歌聲動聽、風姿綽約……我打聽過了，她們都是已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