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剛剛走馬上任不久的國軍12兵團司令黃維接到命令,要求兵團自駐馬店確山一帶集結后出發,按照南京國防部給出的指定路線進抵徐州,以解被困在碾莊的國軍7兵團之危。
接到命令后,黃維如期出發,結果這一路,著實把黃維折騰得夠嗆。
之所以如此,國軍國防部給出的所謂指定路線“功不可沒”,國防部只看怎么走最快,完全不看沿途路況,以至于黃維出發后,橫在他前面的不僅有四條南北走向的大河,還有星羅棋布的沼澤、濕地、支流等等。
這種地形,對一個十幾萬人的大兵團來說,簡直是噩夢。
一、“書呆子”作風
在接到進發徐州的命令時,黃維帶著12兵團正在駐馬店確山一帶。
當時的黃維,剛剛上任12兵團司令不久,在幾個月前,也就是1948年的上半年,黃維還在武漢主持募兵和編練事宜。
若是從事點軍隊里的教育、培訓工作,黃維是一把好手,他曾制定過一整套培訓計劃和培訓方針,且實踐后效果明顯,此外,他還曾任國軍“新制軍官學校”校長,該校基本上是仿照西點軍校所創,而經黃維培訓出來的軍官,多達數百人。
結果,12兵團的成立,打破了黃維平靜的生活。
1948年8月,國軍為增強重點防御力量,決定對現有部隊進行整編,組成若干兵團,來策應整個戰場需要。
而12兵團,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成立的,成立之初,下轄第18軍、第10軍以及第14軍和第85軍。
熟悉國軍歷史的都知道,這個18軍,是胡璉的基本部隊,而那個第10軍,重建后更是是18軍的翻版,所以這就意味著,整個12兵團一半都是胡璉的人。
因此,按照這個情況來說,胡璉理應是12兵團的司令官,事實上在最開始,國軍也確實計劃讓胡璉出任此職。
結果,武漢的白崇禧從中一鬧,導致胡璉未曾上任,最終,正在武漢募兵的黃維搖身一變,成了12兵團的司令。
但當時的黃維,已經脫離前線多年,雖說理論扎實,但缺乏“變通”,曾任18軍軍長的楊伯濤就評價黃維,“久離軍隊,是個外行”,還稱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
楊伯濤的評價雖說有些夸張,但黃維在帶著12星團前往徐州的路上,也確實表現得“書呆子氣”十足。
12兵團當時集結地在確山一帶,而國軍國防部給出的行軍路線,是從確山出發后,經正陽、新蔡、阜陽、蒙城、宿縣向徐州東進。
單看路線看不出啥問題,但結合沿途就知道,這里面的問題大了。
按照黃維的路線,確山往東就是下一站正陽,過正陽后再到新蔡,而這一路上,有南汝河和洪河兩條河流。
不僅如此,在過了新蔡之后就進入安徽地界,不遠處也就是快到阜陽處就有個潁河,再往東,即阜陽到蒙城之間,則有個西淝河,緊接著在蒙城以東,又有個渦河,此外,過了渦河照樣沒完,還有個澮河。
算下來,黃維想從確山到蒙城就有四條河流,再加上蒙城到宿縣之間的澮河,那就是五條河流。
五條大小不一的河流,加上四通八達的支流,另外還有不知道多少個沼澤、濕地等,便是黃維一路上將要遇到的路況。
而黃維身后,帶著的是多達十幾萬人的兵團,人多是一方面,還有各種輜重,而這種路況對于黃維來說,真的是一場噩夢。
這也就是為何黃維從11月8日出發后,足足走了11天,才勉強走到蒙城的原因,不為別的,實在是這路上把他折騰得夠嗆。
但即便如此,黃維依舊嚴格按照既定路線前進,當然這也無可厚非,軍令嘛,但問題就在于,這樣的路線除了會嚴重拖慢行軍速度外,還會讓兵團陷入兩條大河之間的狹長地帶,一旦被圍根本無法展開作戰。
既然對軍事理論扎實,黃維理應能看到這種危險,結果,他并沒有絲毫變通,該咋走還是咋走。
如果只是行軍路線上不知道變通,那么勉強還情有可原,畢竟私自變更行軍路線也是不合規矩,但在抵達蒙城之后,黃維的操作,就讓人實在是不能理解了。
二、棄守蒙城實屬不該
1948年11月18日,黃維兵團抵達蒙城,到了蒙城之后,黃維在這里進行了短暫的停頓,原因是商量下一步該咋辦。
當時12兵團的偵察部隊報告,說在附近發現了不少解放軍部隊,鑒于此,黃維也判斷出,應該是中野在試圖對其進行攔截。
因此,黃維就把包括楊伯濤等人叫到一起,商量下一步計劃。
而楊伯濤的意見,是應當在蒙城憑堅固守,雖然他沒有說的很明白,但意思就是當下救黃百韜是其次,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能為了救別人而把自己搭進去。
并且,楊伯濤也十分確定,中野肯定是要對12兵團進行阻擊,理由是中野一改之前的分割迂回戰術,居然從正面與12兵團展開戰斗,這在以前是極其少見的。
所以楊伯濤就分析,中野一定有大動作。
結果,黃維在想了又想之后,最終還是決定,離開蒙城繼續前進,而他前腳剛走,后腳蒙城就被中野拿下了。
放棄蒙城,是黃維這一路上最失誤的一個決定。
蒙城不僅是個據點,更重要的這里是黃維的補給點,從確山出發后,12兵團因為走的匆忙,帶的糧食物資并不是太多,加上一路上人吃馬嚼,若不是能在蒙城補充,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結果,這么重要的地方,黃維居然丟了,這就導致黃維無法獲得更多的補給,以至于在被圍雙堆集后沒幾天,彈藥和糧食就面臨告罄。
據楊伯濤回憶,12兵團在離開蒙城并與中野交火之初,兵團作戰時根本不計彈藥消耗,各種武器也是敞開了打,導致物資消耗極快,而到了被圍之后馬上就傻眼了,本就剩的不多的糧食彈藥迅速見底,不得不依賴空投補充了。
但當時國軍給12兵團的空投補給,最多的時候每天也就十噸八噸,而12兵團每天的消耗,則至少200噸,正因如此,黃維徹底陷入了彈盡糧絕的絕境。
物資是一方面,離開蒙城,也讓黃維失去了國軍當時唯一的一個倚仗。
進入解放戰爭后,隨著我軍的不斷成長,野戰能力也愈發強大,追擊、迂回、分割等戰術,我軍是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爐火純青。
正因如此,到了解放戰爭后期,國軍也知道出門危險系數高,所以盡可能的龜縮在城池、要塞之中,盡量不出門。
而黃維當時若固守蒙城,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有覆滅的危險,憑借蒙城的城防,再加以兵力配合,起碼不會敗得那么快。
但結果,黃維自己居然放棄了這一優勢,從蒙城走出來了。
這樣的話,中野自然不會客氣,馬上就拿下蒙城斷了黃維的退路,到了這個時候,留給黃維的機會就不多了,只剩下抓緊時間往固鎮沖這一條路。
結果,黃維在關鍵時刻犯了倔,硬是從下午拖延到了第二天,這個時候再想走,已經徹底晚了,中野早已建好了阻擊陣地,無奈之下,黃維只能把12兵團帶到了雙堆集,并擺出了一個“烏龜陣”。
三、23師的抉擇
黃維被圍雙堆集后,最開始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認為中野困不住自己,而自己則有十幾萬大軍外加坦克大炮,絕對能突圍出去。
但在突了幾天后,黃維徹底傻了。
沒能突破中野的防線是其一,還有一方面,就是物資消耗太快,完全超乎黃維的想象,當初從蒙城離開時,沒想到自己會被圍,因此帶的物資只夠堅持一個星期的,而剛開始又不計消耗,因此這會物資基本上沒了。
而南京的空投,不僅不夠用還越來越少,以至于12兵團吃飯都成了問題,當時正值11月,黃淮大地這季節那可是相當冷,這么一來,12兵團的士兵可謂是饑寒交迫,士氣不可避免的衰落了下去。
再加上廖運周的110師起義,更讓12兵團人心思動。
而在110師起義后,黃維氣的是火冒三丈,極為惱火的他,把怒氣全都撒在了110師所在的85軍身上。
85軍一共三個師,分別為110師、216師和23師,而這其中,216師在之前的戰斗中已經被打殘,110師又選擇了起義,也就只剩下23師還算完整些。
正因如此,23師承受了黃維的最多怒火。
當時黃維先是將85軍軍長吳紹周的兵權給拿掉了,又讓其住在18軍軍部,名義上是方便聯系,實際上是監視。
而對23師,黃維則將其麾下的69團剝離建制改歸洽談部隊,此外,又停用了23師的所有無線聯絡,一切需要請示和接受的通知和命令,均由18軍轉達。
到這一步,就已經讓23師夠難受了,但這還不算完,還有兩件事,徹底讓23師師長黃子華爆發了。
首先,是物資配給,當時因為物資匱乏,基本上全部依賴空投,而理應分配給23師的物資,卻被18軍截留了不少,師長黃子華幾番討要無果,還挨了不少諷刺。
還有,23師當時的陣地是在雙堆集最外沿的小王莊,這里位置比較突出,因此黃子華就請求黃維,在他們出擊時派幾輛坦克掩護一下,結果,黃維倒是派坦克了,但坦克來了之后,就在23師駐地門口轉了一圈馬上就跑了。
幾件事加起來,讓黃子華極為惱火,認為黃維這是在整23師,而恰逢此時,我軍對23師也加強了政治攻勢,不僅在陣地前面放置各種食物任由23師士兵取走,同時主動救助了在野地里渾身是傷的23師傷員。
這一切,都讓23師師長黃子華看到了眼里,而他的思想也在逐步發生轉變,當時他就對部下說,“他廖運周的110師能起義,憑啥我不能?”
最終,在了解和征求了部下的意見之后,黃子華于12月8日派副官越過陣地與我軍接觸,之后在12月10日晚,黃子華率23師師部以及所屬的兩個團,外加216師殘部共近萬人正式投誠。
23師的投誠,讓黃維陣地的東南角徹底失去了屏障,我軍的炮彈也能由此直接打到雙堆集的核心區域,而到了這一步,國軍12兵團的末日也即將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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