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四季,大地輪回。時光在流逝,思念卻永遠停留在記憶中,總有一些人和事常常在腦海里轉圈,時而高興、時而留戀、時而難受、時而思念。
前幾天,姐妹幾個整理父母生前的一些物件,這些物件陪伴父母走過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走過耄耋的絢爛旅程,這些物件承載著過往的記憶,傳遞著幾代人的幸福與歡樂。幾經商量,最后決定捐贈給民俗博物館。
民俗博物館的汽車早早的停在樓下,今天這些物件要去新的家了,姐妹悵然若失,心中涌起不舍,老公說:“去,再看一眼”,我迅速跑下樓,母親生前用過的縫紉機靜靜的立在樓門口,我上前撫摸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仿佛又聽到了“雙腳一踏嗒嗒響,皮帶一轉點頭忙,嘴里吃進五彩布,吐出各式花衣裳”。這是母親生前經常讓孩子們猜的謎語,她又再講縫紉機的故事了,這則故事講了幾十年,聽了幾十年,現在成了記憶中的溫暖與親情。
這臺縫紉機是父母剛結婚不久買的。那時候父親在外地工作,爺爺聽說縣上購回了三臺縫紉機,多方爭取,讓父親給母親買了一臺,剛好縣上舉辦縫紉機培訓班,母親白天上班,晚上參加培訓,母親心靈手巧,培訓班結束了,母親也學了一手裁剪、縫紉的好手藝,那時起,單位同事孩子的外衣,左鄰右舍的棉衣棉褲都少不了母親的裁剪縫制,母親說那時候可累壞了她的縫紉機。
我兩歲時,父親工作調動到了延安,父母也結束了多年的“牛郎生活”。母親把剛建的新房給了大伯,把家里的一些箱子柜子給了鄰居,唯獨留下了縫紉機要帶走,搬家這天,二舅和三舅用舊被褥將縫紉機包裹的嚴嚴實實,我們姐妹幾個和母親坐在駕駛室里,二舅三舅在車廂上輪流扶著縫紉機,生怕哪里磕磕碰碰,那時候從我們縣城到延安要走兩天,都是土路,汽車搖搖晃晃,二舅三舅到了延安手都扶麻了。聽大姐說,這臺縫紉機比她的年齡還大,當時院子里來了好多人幫忙搬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母親的縫紉機,當時二舅將縫紉機的包裹一層一層脫掉后,光澤鮮亮的縫紉機如同出水芙蓉,光彩奪目,家屬院里的大人小孩歡呼跳躍,母親看著她的寶貝沒有一點磕碰笑得合不攏嘴。人們摸摸呈水滴形輪廓的機頭,又摸摸帶有精致花紋雕刻的支撐架,一會轉一轉分布均勻放射狀條紋的轉輪,一會搖一搖鑲嵌防滑橡膠套的手搖柄,母親的縫紉機瞬間成了展覽品,從此,我家的縫紉機開始了新的使命。
母親下班之余,不是教阿姨們裁剪,就是教他們怎么踏縫紉機,那時候有些廠家也找到家里讓母親幫忙做一些手套、書包等,母親的縫紉機成了那個年代“明星”。
好景不長,1977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如猛獸般襲來,翻騰的波濤吞噬著每一寸土地,王家坪大橋折斷,家屬院的房屋淹沒水中。洪水退去,原來的家屬院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連隊的戰士們幫著在洪泥中打撈東西,母親癱坐在洪泥中,直呆呆地盯著朝家的方向,紅腫的眼睛早已沒有了眼淚。“這不是高阿姨的縫紉機嗎?”母親每逢假日,給戰士們縫縫補補,“八一”節給戰士們做鞋墊,戰士們太熟悉這臺縫紉機了。母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戰士們把縫紉機用清水沖洗干凈,擦亮搬到母親面前,母親這才相信她的寶貝重獲新生了。
洪水過后,新家只有政府救濟的鍋碗瓢盆米面油和一些被褥衣服,還有那臺久經考驗的縫紉機,父親請了山西的木匠師傅到家里打家具,沙發肯定少不了,上世紀七十年代,沙發都是木匠師傅做好木工,靠背、坐墊及外包裝要自己縫制,周末,父親量尺寸,母親一邊裁剪一邊縫制,一整天家里都是縫紉機的嗒嗒聲,記得那天,母親沒顧上做飯,我去蛋庫買了一盆子蛋黃,二姐做的炒雞蛋。傍晚,在父母的共同勞作下,嶄新舒服的沙發呈現在眼前,家人們輪流試坐,比以前的沙發更舒適、更美觀,因為這是父母牌的,家里洋溢著一片歡聲笑語。
隨著年齡的增長,母親退休了,縫紉機也踏不動了,我們姐妹幾個每到周末都會圍在縫紉機旁,順著做,倒著做,這繡一朵花,那打個邊,“強將手下無弱兵”,姐妹幾個都學會了在縫紉機上做各式各樣的衣服、包包等。
“滴滴滴”汽車準備出發,工人師傅把我的手挪開,將我的最后一點念想搬走了。
姐妹幾個商量,過幾天去民俗博物館,再看一眼。
文章配圖部分來自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文學顧問 :魏新懷 劉虎林 高延平 劉玉東 張湛武
主 編 :劉 亮
副 主 編 :白海平 吳生斌
執行主編 :李綏寧
解說編輯 :陳 軍
播 讀 :王艷榮
圖文編輯 :高婷婷
監制|劉亮
審核|張生燕
責編|白騰 劉強
編輯|崔春娥 高婷婷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