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4月16日,在山西武鄉縣的長樂村,八路軍129師主力及115師一部,在劉伯承、鄧小平、徐向前等將領的指揮下,與日軍展開殊死搏斗。此戰共斃傷敵軍1500余人,炸死敵軍騾馬五六百匹,八路軍自身也付出了傷亡800多人的代價,772團團長葉成煥更是不幸中彈犧牲 。這場長樂村急襲戰,創下八路軍抗戰單次作戰殲敵最高紀錄!也是國共合作抗戰抗戰歷程中一座不朽的豐碑,對粉碎日軍的九路圍攻、鞏固和擴大晉冀豫抗日根據地發揮了關鍵作用。
1938年春,深感八路軍嚴重威脅的日軍,決定對晉東南發動大規模圍攻,以消滅或驅除太行山區的共產黨軍隊以及退入山中的閻錫山的部隊。
為了迎戰日軍的進攻,中國第二戰區決定,由戰區副司令長官兼東路軍總指揮朱德統一指揮晉東南所有的中國軍隊。
朱老總
此時,共產黨著名的軍事領袖朱德指揮的是一支數量龐大的部隊:八路軍第一二九師、曾萬鐘的第三軍、李默庵的第十四軍、李家鈺的第四十七軍、武士敏的第九十八軍、高桂滋的第十七軍、趙壽山的第三十八軍、朱懷冰的第九十四師、王奇峰的騎兵第四師、山西新軍決死隊第一、第三縱隊等。
太行山中之所以仍存在著如此之多的中國軍隊,是基于蔣介石三月八日下達的一道嚴厲指令:不準山西抗日軍隊的一兵一卒越過黃河,必須全部在敵后堅持進行對日作戰。蔣介石所說的山西的抗日軍隊,主要是指閻錫山和衛立煌指揮的部隊,因為八路軍明確宣布其作戰區域就是敵后戰場,決不會渡過黃河跑到正面戰場上去。如果沒有這道嚴令的話,滯留在山西的閻錫山部和衛立煌部很有可能全部退到黃河以南避戰。這是蔣介石萬分擔憂的。就華北的戰局而言,只要山西境內仍有中國軍隊作戰,日軍就無法宣稱控制了整個華北;就全國的戰局而言,只要太行山戰場還在作戰,日軍的后方就無法得到安寧,日軍由此向西攻擊西安并沖入四川的妄想就不會實現。
太行山,抗日根據地的母親。
四月四日,日軍華北方面軍調集了第一〇八師團、第二十師團、第一〇九師團、第十六師團各一部共3萬多頭鬼子,在第一軍司令官香月清司的指揮下,兵分九路向位于晉東南地區的八路軍總部及其他中國軍隊開始了大規模的圍攻作戰。當時的八路軍總部在沁縣,因此沁縣成為日軍圍攻作戰的重心。日軍九路部隊的攻擊方向和目標是:第二十師團的一個聯隊由洪洞進攻東北方向的沁源;第一〇八師團由長治、屯留、平定各出動一個聯隊,分北、中、南三路向武鄉、沁縣和遼縣進攻;第一〇九師團的一個聯隊由祁縣和太谷向南進攻沁縣,兩個大隊由榆次進攻馬坊;第十六師團一部由元氏、贊皇向西進攻九龍關,另一部由邢臺進攻漿水鎮,還有一部由涉縣向西進攻遼縣。
朱德制定了運動戰和游擊戰相結合的作戰方案,決定采取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敵人的戰術迎戰。而共產黨的將領如何指揮國民黨的軍隊?毛澤東提出的方針是:“應采取愛護和協助態度,不使他們擔任最危險的任務。”朱德和彭德懷貫徹執行這一方針,“在戰區兵力部署上,將八路軍配置在第一線,友軍配置在第二線”。
抗戰時期的朱老總
從四月十日開始,各路進犯的日軍都受到了猛烈阻擊。只有日軍第108師團的三路部隊在飛機等武器的配合下進攻到了太行山腹地,一時間,根據地局勢岌岌可危,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
4月14日,日軍第117聯隊3000多人占領武鄉縣城。但僅僅過了一天,15日凌晨,這支日軍就因群眾堅壁清野,陷入補給困難的境地,不得不放棄武鄉縣城,沿濁漳河東撤。日軍的一舉一動都被八路軍密切關注著。劉伯承師長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戰機,當即決定集中優勢兵力,沿濁漳河兩岸對日軍實施平行追擊,力求在運動中將其殲滅。
抗戰時期的 劉伯承元帥
16日清晨,天色微亮,八路軍129師第772團如同一把利刃,迅速追至武鄉以東。當部隊行至南窯、大小牛家莊時,偵察兵發現鞏家垴有日軍側翼警戒部隊400余人,正朝著長樂村方向倉皇撤退。此時,日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過長樂村,而輜重部隊還在途中,隊伍拉得很長,首尾難以相顧。戰機稍縱即逝,772團團長葉成煥當機立斷,果斷下令:1營由田莊向塑村、峪口間出擊,2營經崔村向李莊出擊,務必搶在日軍之前占領有利地形。
八路軍戰前動員
兩個營的戰士們如猛虎下山般,沿著山谷小路迅速而隱蔽地前進。他們動作敏捷,悄無聲息地接近敵人。很快,部隊成功占領了濁漳河北岸高地。此時,日軍的人馬輜重車輛正沿著白草延至長樂村的大道緩緩東撤,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葉成煥團長一聲令下:“開火!”剎那間,八路軍的輕重武器一齊怒吼,密集的子彈和炮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打得日軍措手不及,人仰馬翻。日軍的輜重車輛在慌亂中相互碰撞,堵塞了道路,隊伍陷入了一片混亂。
與此同時,第771團主力也及時趕到,迅速占領了濁漳河南岸的窯頭、西嶺村北側一線高地。兩支八路軍部隊南北相對,形成了強大的突擊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山頭、峪口,甚至幾丈高的陡坎上勇猛沖下公路,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白刃搏斗。戰士們喊著震天的殺聲,與日軍展開殊死拼殺,刀光劍影閃爍,鮮血染紅了大地。在八路軍的猛烈攻擊下,日軍被截為數段,壓縮到了狹窄的河谷里,完全陷入了絕境。
然而,日軍并不甘心就此失敗。已過長樂村的日軍主力為了解救被圍困的部隊,迅速集結了1000余人,瘋狂地向左翼戴家垴的第772團陣地發動進攻。戴家垴本應是第689團的陣地,但由于該團接到命令較晚,此時尚未到達。面對10倍于己的日軍,第772團的戰士們毫不畏懼,頑強抵抗。他們憑借著簡陋的武器和堅定的信念,與日軍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敵人一次又一次地發起沖鋒,戰士們一次又一次地將其擊退。陣地上硝煙彌漫,喊殺聲、槍炮聲震耳欲聾。經過長達4小時的激戰,第772團的戰士們雖然英勇頑強,但終因寡不敵眾,戴家垴陣地不幸失守。
戰斗中的八路軍戰士
就在這危急時刻,中午12時,第689團終于及時趕到。他們來不及休息,立即向日軍發起了猛烈的反擊。戰士們如同一群憤怒的雄獅,吶喊著沖向敵人。經過反復的沖鋒肉搏,第689團終于成功奪回了戴家垴陣地,穩住了戰局。
到了14時,戰場形勢再度變得嚴峻起來。日軍在猛烈炮火的掩護下,兵分兩路,一路向馬村東南第689團陣地發起攻擊,另一路會合長樂村的日軍向第772團陣地瘋狂進攻。與此同時,從遼縣方向又有1000余日軍趕來增援。而原本應在蟠龍擔任打援任務的國民黨第3軍曾萬鐘部,卻按兵不動,坐視日軍增援,致使八路軍陷入了孤軍奮戰的艱難境地,彈藥消耗也越來越大。
面對日軍瘋狂的數次沖鋒,第772團全體官兵毫不退縮,他們英勇頑強,浴血奮戰,組織起猛烈的火力,將敵人的進攻一次次擊潰。葉成煥團長始終堅守在戰斗最前沿,他不顧個人安危,親自指揮部隊作戰。他的身影在戰場上穿梭,鼓舞著每一位戰士的士氣。戰士們看到團長身先士卒,更加堅定了戰斗的決心,他們誓與陣地共存亡。
772團團長葉成煥
然而,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戰斗的關鍵時刻,葉成煥團長為了更好地觀察敵情,指揮部隊,跑到一個高坡上。此時,一股日軍援兵突然快速沖到溝下,情況萬分危急。通信員焦急地提醒他:“團長,你站在高坡上太危險了,快走!”但葉成煥團長卻不為所動,他鎮定地說:“等一下,在這兒看得清楚。”就在這時,一顆罪惡的子彈呼嘯而來,擊中了他的頭部。葉成煥團長頓時倒在了血泊中,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
特務連的戰士們見狀,急忙將葉成煥團長抬上擔架,急速向山下撤退。一路上,血跡斑斑,戰士們的心中充滿了悲痛和憤怒。葉成煥團長的傷勢極其嚴重,他的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但他始終牽掛著部隊,嘴里不停地問:“哎,隊伍,隊伍呢?”
師長劉伯承和旅長陳賡得知葉成煥團長受傷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他們立刻趕來,徹夜守候在葉成煥團長的身邊,眼中滿是焦急和擔憂。然而,由于傷勢過重,流血過多,4月18日凌晨,葉成煥團長還是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年僅24歲。他將自己年輕而寶貴的生命,永遠地留在了這片他為之奮斗的土地上,留在了英勇抵抗日寇侵略的最前線。
盡管失去了優秀的指揮官,八路軍戰士們化悲痛為力量,繼續頑強戰斗。激戰至17時,考慮到已將被圍之敵基本殲滅,為了鞏固已得勝利,避免不必要的傷亡,陳賡旅長果斷指定少數兵力保持與敵接觸,帶領主力于黃昏后主動撤出了戰斗。
長樂村急襲戰,前后激戰長達6個小時,八路軍共斃傷敵軍1500余人,繳獲堆積如山的武器彈藥,五六百匹敵騾馬斃命。消息傳開,圍攻晉東南的其他日軍心驚膽寒,囂張氣焰頓挫。朱德總司令高度評價:“長樂村戰斗是反敵人圍攻的大戰役的決定性的戰斗。”此戰徹底粉碎日軍“九路圍攻”,晉冀豫抗日根據地從此穩如磐石。
準備戰斗的八路軍戰士
1986年10月1日,長樂村主戰場里莊灘矗立起莊嚴的“長樂村戰斗紀念碑”。碑文無聲,卻如驚雷貫耳:“一個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沒有英雄,一個有前途的國家不能沒有先鋒。”葉成煥與800余名英烈,已化作太行山的脊梁,以生命為墨,在民族抗爭的史詩中刻下永不磨滅的篇章。
英雄從未遠去。當硝煙散盡,當和平的陽光遍灑太行,那些以血肉筑起長城的年輕身影,已與巍巍青山融為一體,成為我們精神版圖上最巍峨的坐標。長樂村的槍聲沉寂了,但回蕩在歷史深處的吶喊,仍時刻叩問著我們:民族的血性與脊梁,是否仍如鋼鐵般錚錚作響?
后記:2009年,中央11個部門聯合評選“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葉成煥將軍入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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