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尹小龍,家住李家溝,88年5月時已滿23歲。
這年紀在我們村,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可我連個對象都沒有。
村里人都說我老實能干,可老實能干頂啥用?連個媳婦都討不著。
那年5月上旬的一天,王嬸子興沖沖地跑到我家,拍著大腿說:“小龍啊,嬸子給你說門好親事!村小學的劉梅老師,人長得俊,性子也好,家里就一個老娘,負擔輕。明兒個你收拾收拾,去鎮(zhèn)上的'春來'茶館見見。”
我一聽,心里直打鼓。
劉梅老師我見過,白白凈凈的,說話輕聲細語,確實是個好姑娘。
可我一個種地的,人家能看上我嗎?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準備去茶館相親。
第二天一早,我翻出壓在箱底的那件藍布褂子,又讓娘給我整理了一下頭上的頭發(fā)。
娘一邊整理一邊念叨:“小龍啊,見了人家姑娘別光知道傻笑,多說幾句話。你都二十三了,再不成家,娘走了都不放心。”
“知道了,娘。”我悶聲應(yīng)著,心里卻直打鼓。
到了鎮(zhèn)上,我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半個鐘頭。
進了茶館后,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手指不停地敲著桌面,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瞟。
9點,劉梅老師準時來了,穿著一件淡黃色的確良襯衫,頭發(fā)扎成馬尾,比平時更顯精神。
我趕緊站起來,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尹小龍同志,你好。”她輕聲細語地打招呼,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劉、劉老師好。”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應(yīng),額頭上的汗直往下淌。
“你別緊張啊——”劉老師看出我很是拘謹,趕緊安慰我。
我笑著點點頭,“好的。劉老師,前不久我經(jīng)過學校時,好像看到過你——那天,你在操場上,帶著孩子們做課間操。”
劉老師淡淡地笑了笑,“是嗎?”
我們正說著話,情緒也漸漸緩和時,茶館的門“咣當”一聲被推開。
我抬頭一看,是供銷社的張紅英,她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藍布工作服,手里拎著個布袋子,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喲,這不是尹家溝的尹小龍嗎?”她嗓門大得整個飯館都能聽見,“咋的,跑這兒相親來了?”
我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張紅英是鎮(zhèn)上供銷社的售貨員,比我小兩歲,我去供銷社買東西時跟她打過好幾次交道。
她性子直,說話從不拐彎抹角,在鎮(zhèn)上出了名的潑辣。
劉梅老師的臉色變了變,小聲問我:“這位是......?”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張紅英已經(jīng)一屁股坐在了我們這桌的空位上:“我是他相好的!”
她這話一出口,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張紅英!你胡說八道啥呢!”我急得直跺腳。
劉梅老師臉色煞白,站起來拿起包:“尹小龍同志,既然你有對象,何必還來相親?我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這樣的,劉老師,你聽我解釋——”我追到門口,劉梅老師已經(jīng)騎上自行車走遠了。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轉(zhuǎn)身回茶館找張紅英算賬,可她早溜得沒影了。
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氣。
這張紅英平時說話直也就罷了,今天這是存心壞我好事啊!
我好不容易相回親,就這么讓她給攪黃了。
第二天一早,我飯都沒吃就直奔鎮(zhèn)上供銷社。
一進門就看見張紅英在柜臺后面理貨,嘴里還哼著小曲兒,好像昨天的事根本沒發(fā)生過一樣。
“張紅英!”我一聲吼,把供銷社里幾個買東西的鄉(xiāng)親都嚇了一跳。
她抬起頭,看見是我,不但不慌,反而笑了:“喲,尹小龍,這么早就來買東西啊?”
“我買啥東西!我是來找你算賬的!”我氣得直拍柜臺,“你昨天為啥要攪黃我的相親?我哪里得罪你了?”
張紅英放下手里的活,繞過柜臺走到我面前。
她個子不高,但氣勢一點不輸我:“尹小龍,你傻啊?我要不攪黃你,你就吃了大虧上了大當了!”
我憤憤不平:“我吃啥虧上啥當?人家劉梅老師多好的姑娘!”
“好姑娘?”張紅英冷笑一聲,“她早跟鎮(zhèn)中學的周老師好上了,聽說這兩天兩人因為看電影的事吵了一架,那個劉老師為了氣氣周老師,才來跟你相親的!”
我去,還有這樣的事?還會被我撞上?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會吧?你、你咋知道的?”
“供銷社啥消息沒有?”張紅英撇撇嘴,“周老師前天來供銷社買禮物哄劉老師開心,親口說的。我一聽你傻乎乎地要去跟那劉老師相親,能不著急嗎?”
我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可張紅英為啥要幫我?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張紅英突然臉紅了,聲音也低了下來:“那個......尹小龍,你要是真想找對象......你找我試試唄!”
“啥?!”我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我說我可以嫁給你!”她聲音又大了起來,引得供銷社里的人都往這邊看,“我今年二十二了,也沒對象。你人老實,干活勤快,家里就一個老娘,負擔輕。我......我覺得你挺合適的。”
我徹底懵了,站在那兒像個木頭樁子。
周圍幾個群眾忍不住笑道,“小伙子,人家姑娘都表態(tài)了,你還墨跡啥呀?”
“是呀,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哦!”
張紅英見我像榆木疙瘩一樣杵在那兒,氣得直跺腳道:“行不行你倒是給句話啊!不要拉倒!”
“不是......我......”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這也太突然了......”
“突然啥突然!”她一把拽住我的袖子,“走,出去說,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我被張紅英拽到供銷社后面的小院里。
院子里曬著些干辣椒和玉米,陽光照下來,金燦燦的。
她松開我的袖子,背對著我整理曬著的辣椒,耳朵尖紅紅的。
“那個......紅英啊......”我搓著手,不知道該說啥好。
“尹小龍,”她突然轉(zhuǎn)過身,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樣,咱們先處處看,你要覺得我不合適,我絕不纏著你。”
我看著她曬得微黑的臉龐,明亮的眼睛,還有因為常年干活而粗糙但有力的手,突然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動了動。
是啊,張紅英雖然潑辣,但心地善良,干活利索,在鎮(zhèn)上人緣也好......
“那......那咱們就處處看?”我試探著說。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你不嫌棄我說話直,脾氣沖?”
“我......我覺得你這樣挺好,實在。”我老實說。
張紅英笑了,笑得特別好看:“那說定了!今晚供銷社要卸一批化肥,你來幫忙,算咱們第一次約會!”
我哭笑不得,哪有約會卸化肥的?這怕是要把我當免費勞力使吧?
但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我點了點頭:“成,我晚上來。”
晚上七點,我準時到了供銷社后院。
張紅英已經(jīng)換下了工作服,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紅花襯衫,頭發(fā)也重新梳過了,在腦后扎成一個利落的馬尾。
“來了?”她沖我招手,“卡車馬上就到。”
我走過去,聞到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
原來她還特意抹了香......我心里一暖。
正說著,一輛大卡車轟隆隆地開進了后院,車上堆滿了化肥袋子。
司機跳下車:“紅英,貨到了,還是老規(guī)矩,卸一袋五分錢。”
“知道了,王師傅。”張紅英轉(zhuǎn)頭對我說,“小龍,你力氣大,負責在下面接,然后往倉庫里搬,我在車上給你推咋樣?”
“沒問題!”
就這樣,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開始了。
張紅英站在車上,把一袋袋化肥推到車門口,我則在下面接住,然后整齊地碼放在倉庫里。
五十公斤一袋的化肥,張紅英推得毫不費力,一點兒也不比男人差。
“你勁兒真大。”我忍不住說。
她抬頭沖我一笑:“那可不,我從小干農(nóng)活長大的。你以為供銷社售貨員就光站柜臺啊?進貨出貨都得自己來。”
干了約莫一個小時,我們卸了大半車貨。
張紅英的襯衫后背都濕透了,臉上也全是汗,但手上的動作一點沒慢下來。
“歇會兒吧。”我跳下車,從井里打了一桶水。
她接過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謝謝啊。”
月光下,她沾了汗水的臉龐閃著光,我突然覺得她比鎮(zhèn)上那些抹脂抹粉的姑娘好看多了。
“紅英,你為啥一直沒找對象?”我鼓起勇氣問。
她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誰要我啊?說話直來直去,不會撒嬌賣乖,家里又窮,還有個常年吃藥的娘。”
“我覺得你這樣挺好。”我真心實意地說,“實在,不裝假。”
她眼睛亮亮地看著我:“真的?”
“真的。”我點點頭,“我嘴笨,不會說漂亮話,但說的都是心里話。”
張紅英突然紅了臉,低下頭繼續(xù)干活去了。
我們一直干到晚上九點多,才把一整車的化肥都卸完。
王師傅給我們結(jié)了工錢,張紅英硬要分我一半。
“拿著,這是你應(yīng)得的。”她不由分說地把錢塞進我兜里。
我送她回家。她家在鎮(zhèn)子西頭的一個小院里,就兩間土坯房,但收拾得干干凈凈。院墻上爬著絲瓜藤,墻角種著幾株月季,在月光下靜靜開放。
“到了。”她在門口站住,“謝謝你今天幫忙。”
“應(yīng)該的。”我搓著手,“那個......明天我還來供銷社找你?”
她抿嘴笑了:“來唄,明天有新到的花布,給你娘扯一塊做衣裳。”
我回到家,娘還在油燈下補衣服。
見我回來,她放下針線:“小龍,咋樣?昨天那劉老師......”
“娘,不是劉老師。”我蹲在娘跟前,小心翼翼地說道,“是供銷社的張紅英。”
“紅英?咋成她了?”娘眼睛一亮,微微一笑道:“那丫頭好啊,勤快,實在——我去供銷社買鹽、買糖的時候都見過她,她見到我時都是笑瞇瞇的。”
我沒想到娘對紅英印象這么好,就把那兩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娘聽完直拍大腿:“這是緣分啊!小龍,紅英是個好姑娘,你得好好對人家。”
就這樣,我和張紅英開始“處處看”。
每天下午干完地里的活,我就去供銷社幫她整理貨物;她下班早的時候,也會騎上二十分鐘的自行車來我家?guī)湍镒鲲垺?/p>
娘可喜歡她了,說她做的飯菜香,干活利索。
一個月后的星期天,紅英休息,我約她去鎮(zhèn)外的河邊走走。
初夏的河邊,楊柳依依,野花遍地。
紅英穿了件新做的淡紫色連衣裙,頭發(fā)也放下來了,顯得格外好看。
“你今天真漂亮。”我憋了半天才說出這么一句。
她臉紅了:“裙子是供銷社新來的料子,我便宜買的。”
我們在河邊坐下,她脫了鞋,把腳伸進水里,輕輕晃動著。
陽光照在水面上,映得她的臉龐明暗交錯。
“小龍,”她突然說,“咱們的事,你考慮得咋樣了?”
我心頭一跳:“我......我覺得挺好的。”
“那咱們就把事定下來?”她轉(zhuǎn)頭看我,眼睛里滿是期待,“我娘說,要是定了,秋收后就辦事。”
我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突然覺得這輩子就是她了:“好,秋收后辦事。”
紅英笑了,笑得像河面上的陽光一樣燦爛。
她突然湊過來,在我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然后跳起來就跑。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張紅英,你耍流氓!”我故意板著臉。
“就耍了,咋的?”她昂著頭,一副不服輸?shù)臉幼印?/p>
我看著她那倔強的小模樣,突然低頭親了下去。
她的嘴唇軟軟的,帶著淡淡的雪花膏香味。
親完我們倆都紅了臉,手拉著手在河邊走了好久。
就在我們準備回家的時候,遠遠看見村里有名的長舌婦趙嬸子站在路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下壞了,趙嬸子的嘴比廣播站還快,明天全村都得知道我和紅英的事了。
果然,第二天我去地里干活,一路上都有人沖我擠眉弄眼。
中午回家吃飯,娘說趙嬸子已經(jīng)來過了,把我和紅英在河邊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娘,你別聽她胡說......”我急得直跺腳。
娘卻笑了:“怕啥?我巴不得全村都知道我兒子找了個好媳婦呢!”
下午我去供銷社找紅英,發(fā)現(xiàn)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我問她咋了,她搖搖頭不肯說。
后來還是供銷社的李大姐偷偷告訴我,趙嬸子上午也來供銷社了,當著好多人的面說紅英不檢點,勾引男人。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當場就要去找趙嬸子理論。
紅英拉住我:“算了,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啥說啥。咱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說。”
我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佩服:“紅英,你放心,我一定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進門,讓那些說閑話的人看看!”
轉(zhuǎn)眼到了秋收季節(jié)。
我和紅英的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兩家商量好收完莊稼就辦喜事。
這幾個月來,紅英經(jīng)常來我家?guī)兔Γ锏纳眢w不好,她來了之后,家里的活計輕松多了。
這天我正在地里收玉米,村里的小伙子跑來說供銷社出事了。
我扔下鋤頭就往鎮(zhèn)上跑,一路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跑到供銷社,看見門口圍了一群人。
我擠進去,看見紅英正和一個中年男人吵架。
那男人我認識,是供銷社的主任馬大富。
“張紅英,你太不像話了!私自把瑕疵布低價賣給鄉(xiāng)親們,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馬主任拍著桌子吼道。
紅英一點也不示弱:“那些布就是有點小瑕疵,按規(guī)定是要處理的。我按處理價賣給鄉(xiāng)親們有啥不對?難道非要堆在倉庫里生蟲子?”
“那也得走程序!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走程序?”紅英冷笑,“上次那些瑕疵暖水瓶,走程序走了三個月,最后全銹了,只能當廢鐵賣!鄉(xiāng)親們需要這些東西,我為啥不能行個方便?”
我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紅英一向心善,見不得鄉(xiāng)親們花冤枉錢,肯定是把那些有點小問題的布匹便宜賣給需要的人了。
馬主任氣得臉通紅:“好,好得很!張紅英,你被停職了!回家反省去!”
圍觀的人群發(fā)出一陣騷動。
我忍不住站了出來:“馬主任,紅英做得沒錯!那些布我見過,就是有點跳線或者染色不均,根本不影響使用。紅英這是為鄉(xiāng)親們做好事!”
馬主任瞪著我:“你是誰?關(guān)你什么事?”
“我是尹小龍,紅英的未婚夫!”我大聲說,感覺這輩子從來沒這么勇敢過,“紅英要是做錯了,我替她道歉;但她要是沒錯,誰也別想欺負她!”
人群中有人鼓掌,接著掌聲越來越多。
馬主任臉色變了又變,最后丟下一句“這事沒完”,轉(zhuǎn)身走了。
紅英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你咋來了?”
“聽說你出事,我能不來嗎?”我拉起她的手,“走,回家。這工作不要了,我養(yǎng)你!”
她“噗嗤”一聲笑了:“誰要你養(yǎng)?我有手有腳的。再說了,馬主任不敢真開除我,供銷社一大半的貨都是我經(jīng)手的,離了我他們玩不轉(zhuǎn)。”
果然,三天后,馬主任親自來紅英家,請她回去上班,還說以后瑕疵品處理的事全權(quán)交給她負責。
紅英得意地沖我眨眨眼,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
秋收過后,我們的婚事如期舉行。
那天,我穿著嶄新的藍布褂子,胸前別著大紅花,騎著借來的自行車去接親。
紅英穿了一件大紅嫁衣,是娘親手縫的,襯得她格外漂亮。
婚禮上,村里人都來了,連當初說我閑話的趙嬸子也湊熱鬧來了。
拜堂的時候,我緊張得差點把“一拜天地”說成“一拜高堂”,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紅英在蓋頭底下掐了我一把,我疼得齜牙咧嘴,心里卻甜滋滋的。
晚上鬧洞房的人散了,我和紅英終于能單獨相處了。
她卸了妝,換上一件家常的碎花小褂,坐在床邊梳頭發(fā)。
“累了吧?”我走過去,接過梳子幫她梳。
“嗯。”她難得地柔順,靠在我身上,“小龍,咱們以后好好過日子。”
“那當然。”我摟住她,“種地,掙錢,養(yǎng)娘,將來再養(yǎng)幾個娃......”
她轉(zhuǎn)過身,眼睛亮亮地看著我:“尹小龍,你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
“咋不記得?你把我的相親攪黃了,還大言不慚地說可以嫁給我。”我笑道。
“那你當時咋想的?”
我老實回答:“我當時覺得你這人真不要臉。”
她氣得捶我,我一把抱住她:“可現(xiàn)在我覺得,那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事。”
紅英不鬧了,靠在我懷里輕聲說:“其實我早就注意你了。每次你來供銷社,都是給你娘和你家里買東西,從不給自己買東西。我覺得你孝順,實在,是個好人......”
我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紅英突然抬頭,眼睛亮得嚇人:“睡啥睡?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說著她就對我動起手來......
窗外,月亮悄悄地躲進了云層,仿佛也不好意思看這新婚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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