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6月2日，波蘭國家選舉委員會宣布，現年42歲的獨立候選人卡羅爾·納夫羅茨基在1日舉行的總統選舉第二輪投票中獲勝，當選新一任波蘭總統。

在烏克蘭危機持續、特朗普執政、歐盟內部出現“離心力”等背景下，納夫羅茨基將對波蘭、歐洲、跨大西洋關系產生何種影響，引發關注。

未被“灼傷”的新面孔

今年5月，波蘭迎來五年一度的總統選舉。在第一輪投票中，沒有候選人獲得過半數選票，得票率領先的特扎斯科夫斯基和納夫羅茨基進入第二輪投票。

特扎斯科夫斯基現任華沙市長，身后是執政黨公民聯盟，被視為自由派。

納夫羅茨基雖然作為獨立候選人參選，但得到最大反對黨法律與公正黨支持，該黨具有右翼保守色彩。在波蘭，獨立候選人受到某個政黨支持并不鮮見。

但實際上，在此次總統選舉之前，納夫羅茨基并沒有什么知名度，也毫無政治經驗。

過去，納夫羅茨基主要是一名歷史學家，曾領導過波蘭兩個有影響力的文化機構——位于格但斯克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博物館，以及國家記憶研究院，后者研究20世紀波蘭歷史問題。

那么，法律與公正黨為何要選擇一位政治素人？這要從多年前說起。該黨曾于2015年至2023年執政，并在2023年10月舉行的議會選舉中保持眾議院第一大黨地位，但未能超過半數席位，失去獨立執政資格。

2023年12月，由時任總理莫拉維茨基領導的波蘭政府未能通過眾議院信任投票，眾議院隨后選舉曾擔任歐洲理事會主席的前總理圖斯克為總理負責組閣。和特扎斯科夫斯基一樣，圖斯克也來自公民聯盟。

當時，還有一些政治觀察人士預計，法律與公正黨難有翻身之日，直到該黨此次選擇背書納夫羅茨基——一張未被該黨丑聞“灼傷”的新面孔。

納夫羅茨基還是一名業余拳擊手和足球運動員，經常發布自己鍛煉的照片。法律與公正黨把他描繪成一個強有力的候選人，代表普通波蘭人和波蘭的國家利益。

此次選舉結果表明，法律與公正黨的策略奏效了。

不過，納夫羅茨基此次以微弱優勢獲勝。官方選舉結果顯示，納夫羅茨基獲得約1060.69萬張選票，得票率為50.89%，特扎斯科夫斯基獲得1023.73萬張選票，得票率為49.11%。

此外，此次選舉的登記選民約有2900萬人，投票率為71.63%，創下1990年以來波蘭總統選舉投票率最高紀錄。

有分析指出，這體現出選民意見兩極分化，社會分歧深刻。

憑何“逆襲”勝選

在此次總統選舉期間，納夫羅茨基以保守派形象示人，強調波蘭民族認同，反對歐盟權力擴張，承諾減少移民，支持烏克蘭但主張通過談判結束俄烏沖突。

但在一系列丑聞的籠罩下，納夫羅茨基似乎主打“防守戰”。他面臨的指控涉及：來源有爭議的第二套公寓、與犯罪分子有聯系、曾參與街頭斗毆、曾喬裝打扮成他人為自己的書吆喝……

不過，納夫羅茨基否認自己行為不當。在他的支持者看來，這些指控出于政治動機。

此次納夫羅茨基可謂“逆襲”勝選。在上月舉行的總統選舉首輪投票中，特扎斯科夫斯基以微弱優勢領先。據稱納夫羅茨基后來得到排名第三的極右翼候選人的支持。

納夫羅茨基還得到美國總統特朗普“助攻”。他有時會發表與特朗普“同頻”的言論，包括指責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對波蘭的援助不夠感激，要優先考慮波蘭人的利益等等。

有評論稱，納夫羅茨基的疑歐立場和民粹主義傾向引起了特朗普政府的注意。

競選期間，納夫羅茨基飛往華盛頓與特朗普短暫會面，兩人還在橢圓形辦公室合影。

上周，美國保守派政治行動會議（CPAC）在波蘭召開首次會議，顯然是為納夫羅茨基助威。

特朗普政府的國土安全部長克麗絲蒂·諾姆更是稱，納夫羅茨基是“正確的領導人”，將“保護和捍衛”波蘭。

影響遠超華沙

2020年7月，杜達作為法律與公正黨支持的候選人成功連任，他的第二個總統任期，也是最后一個任期將于8月6日結束，納夫羅茨基將“接棒”。

在波蘭，總統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禮儀性的角色，對外交和國防政策的影響有限，但擁有否決立法的關鍵權力。如果圖斯克想在立法方面與總統抗衡，需要議會超過60%的多數支持，但這在目前還不現實。

實際上，自圖斯克2023年12月當選總理以來，杜達一直沒有給他的改革議程“開綠燈”，但相對謹慎。未來，納夫羅茨基可能會更激進，以便在2027年議會選舉前削弱圖斯克的勢力。如果圖斯克政府還是未能推行法治等方面改革，不僅可能引發國內政治僵局，還可能導致波蘭與歐盟再現齟齬。

眼下，圖斯克及其領導的中間派政府的命運已經引發質疑。法律與公正黨領導人卡欽斯基呼吁由“技術”官員組成的政府取代現政府，稱總統選舉表明波蘭人民給圖斯克亮出“紅牌”。

圖斯克2日發表電視講話說，他將很快要求議會舉行信任投票，以向外界表示“我們做好了準備，了解當前形勢的嚴重性，不打算后退一步”。

鑒于圖斯克所屬的執政黨目前擁有簡單多數優勢，信任投票料將獲得通過。屆時，圖斯克將向外界展示他仍然有權執政。但這戲劇性一幕仍暴露圖斯克所處困境。

這次選舉結果對歐盟來說也是挫折。

作為歐盟第六大經濟體，擁有近3800萬人口，波蘭近年來逐漸成為歐盟決策過程中的重要角色，但雙方圍繞法治等問題齟齬不斷，直至圖斯克上臺，情況才好轉。

未來，納夫羅茨基是否會與疑歐派領導人聯手，引發關注。在特朗普揮舞關稅大棒、烏克蘭危機持續等背景下，歐盟內部可能出現更多分歧。

對于納夫羅茨基當選總統，匈牙利總理歐爾班、意大利總理梅洛尼、美國國務卿魯比奧、法國極右翼領導人勒龐紛紛表示祝賀。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法國總統馬克龍表態則顯得“謹慎”、冷淡。

納夫羅茨基對待烏克蘭的態度也頗受關注。從地理看，波蘭位于歐洲中部，西與德國為鄰，東鄰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北瀕波羅的海。多達95%的西方軍事援助物資都要經過波蘭，才能運到烏克蘭。此外還有大約1萬名美軍駐扎在波蘭。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是向納夫羅茨基當選總統表示祝賀的領導人之一，他稱波蘭是“地區和歐洲安全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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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人物 | 政治素人、疑歐派、特朗普“粉絲”：他當選波蘭總統》

欄目主編：楊立群 文字編輯：楊立群 題圖來源：新華社

來源：作者：解放日報 陸依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