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已經寫過哈佛女孩蔣雨融的演講,個人覺得主旨和內容沒錯,但形式顯得空洞,因而褒貶不一。
隨后有很多“深挖”她的身份背景及成功之路,據說借助了其父供職的公益組織領導寫的推薦信。我本不在意這些,父母的“托舉”本就平常,即使她平步青云,只要不違法違紀,我就不會苛求結果公平。
結果她選擇了回應,甚至在最新的社交平臺信息上表示“我們也不會關評論,諸君,請從絕處讀俠氣”。怎么說呢,哀其不幸,怒其瞎爭。
從目前所謂曝光的“身世”來說,她的確受惠于自己的家庭。這本就正常,父母是知識分子,孩子就更容易接觸書籍和知識,父母是藝術家,孩子受到藝術教育的機會就大很多,父母是富豪,孩子就可能環繞著家庭教師、在全球范圍選擇名校。坦白說,我雖有些酸楚,但這也是命運的一部分。她上哈佛需要有分量的人推薦,她能得到綠發會的推薦信,也算近水樓臺先得月,再往回倒她去英國上中學、大學,光學費也是不小的開支,普通家庭肯定難以承擔。
但我依然覺得這不算什么罪過。只要她家庭的財富來源正當,在寫推薦信這些事上,本就存在個人傾向,至少目前沒看出什么違規。
但姑娘無論在演講形式還是回應方式上,都選擇了最一言難盡的那條路。
演講部分我之前說過,她舉了個洗衣機的例子,或許這是她直觀感受到的所謂“全球化”,雖然有些無厘頭,但總算是親身經歷。但隨后開始用排比和口號,每句話都說得正確無比,但我很難從演講中感受到真實的感受和思考。很像我當年在全市成人典禮上,代表18歲的高中生做演講,扯著嗓子青筋暴出四脖子汗流,整了一堆大詞和崇高理想,臺上臺下也算掌聲雷動。上大學后再回想那段演講經歷,覺得自己真特么傻X。其實那段演講的內容也沒啥問題,都是無比正確的“理想”,可是那些理想與我的人生發生切實關聯,我不過是葉公好龍式地喊出來罷了。等我真的讀艱深的書、走遍全國做田野、當記者或者牛馬,才明白理想與現實的勾連。蔣雨融的演講,仿佛讓我回到了高中畢業的成人典禮,說著一些宏大的理想,祭出“人性”,也讓我擊節贊嘆,畢竟這是個永恒的正確答案,但有時答案太正確太抽象,就覺得有點空。
如果就此打住,任別人曝光她的所謂經歷,讓網友表達一些不甘和情緒,也就罷了。她選擇了硬剛,開始梳理自己的人生故事,非要打造一個全靠自己,成績優異、打工攢學費的勵志路徑,甚至把父母婚姻破裂、遭人霸凌也表露出來。太“完美”的人生,你說別人會信嗎?
人,本身不可能完美,任何試圖打造“完美”人設的行為,都免不了選擇性過濾,甚至選擇遮掩或欺瞞。我寧愿相信蔣雨融是被夸了太久,相信每一次“機會”都是公正的命運垂青。說實話,這種想法,連我這種小城市青年都不敢有。我知道自己父母是重視教育的工薪階層,也知道我的外祖母曾經受過良好的教育,并一直完成我的啟蒙。我的起跑線比其他小鎮青年早一點,笨鳥先飛,通過自我實現的預言進了不錯的大學,再靠學校的光環有不錯的工作機會。這一切有我努力的成分,但更多來自于家庭教育的初始作用力,還有趕上經濟騰飛的年代。
我是謹慎且感恩的,而蔣雨融恐怕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幸運”,并非完全來自于努力。這種幸運并非原罪,但作為精英(真正的知識精英,不是有錢暴發戶),應該對這種幸運有足夠的思考和認識。那些買不起衛生巾的貧困女孩,那些在戰火中喪生的無辜孩童,他們為什么承受如此不同的命運?他們不是靠演講的激情來拯救,而是思考其中的結構性問題,嘗試推動社會來逐步解決。真的心懷天下,不僅靠一腔熱血,還有學養和見識,更有對世界多樣性的感知,而她對如今社會相對剝奪感認知如此不足,我怎能想象她對遠方的哭聲有真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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