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中心老板連夜跑路,全國60多家門店瞬間停擺,剛生完孩子的寶媽抱著嬰兒站在緊閉的大門前手足無措。
這一幕不是電影情節,而是今年初發生在江蘇常州的真實事件。
與此同時,北京某互聯網公司的總監王薇,默默退掉了預定好的6萬元月子套房,轉而打包行李,準備回河北老家縣城坐月子。
當“高端月子中心暴雷”和“縣城月子中心爆滿”同時登上熱搜時,暴露了一線中產們的現狀。
在成都打拼七年的章筱,摸著孕肚算了一筆賬,成都普通月子中心起步就要4萬,春節還得加價。
反觀老家瀘州縣城,同檔次同服務的月子中心,價格直接腰斬至2萬。
面對房貸和未來育兒開銷,她最終選擇,拖著笨重的身子又坐了三小時車回到縣城。
推門那一刻,懸著的心落下一半。
雖然房間沒有成都月子中心的大氣,但是足夠寬敞,配備的月嫂笑著接過行李,端出熱騰騰的醪糟雞蛋,正是她從小喝慣的味道。
像章筱這樣的經歷,正在全國各地上演。
上海白領單嬋娟辭職保胎后,發現1.5萬元月嫂費只夠請人帶娃,自己仍需操心三餐。
于是,她和丈夫選擇來到蘇州。
在這里,園林式酒店里的月子房每月不到兩萬,三餐三點有人送,乳腺堵塞隨時通,丈夫還能每天通勤回滬工作。
她笑著對丈夫說:“省下的錢,夠買半年奶粉和尿不濕。”
福建的大學教師樂晨曾擔憂縣城服務粗糙,入住后卻連內衣褲都被護工搶去手洗。
護士每天記錄惡露顏色,營養師根據她的體質調整藥膳,當堵奶疼得掉淚時,催乳師一邊按摩一邊教她哼老家童謠放松。
這種“土洋結合”的照護,在一線城市標準化服務中反而罕見。
更戳中人心的是關系網絡,北京媽媽羅韻詩在燕郊月子中心坐月子時,婆婆每天送來自種蔬菜,閨蜜推著嬰兒車來陪聊。
某天孩子突發黃疸,護士長一個電話,縣醫院兒科主任十分鐘趕到,檢查完擺擺手:“街坊鄰居的,提什么錢!”
這種緊密的社區聯結,是大城市用錢也難買的安心。
不過,表面風光的縣城月子行業,實則踩著鋼絲跳舞。
一家中型機構起步就要二十人團隊,月嫂、護士、營養師、銷售,工資加百萬級房租,每月成本直逼30萬。
為搶客源,新店常打出“1.6萬住28天”的骨折價,可入住后才發現,號稱三甲專家巡診的醫生只是掛名,骨盆修復一次收費300元,比公立醫院貴一倍。
寶寶滿月照拍完,推銷話術緊跟而來:“百天套餐打八折哦!”
廣西某縣城月子中心老板苦笑:“一百個咨詢的產婦,最后成單的不到兩個。”
為活下去,有的縮減消毒流程,用廉價尿布替代品牌貨,更有甚者租個酒店房間擺幾罐奶粉,就敢自稱高端會所。
惡性循環下,近半數機構撐不過兩年。
和一線城市相對的,是小縣城的服務升級,在山西四線城市,沈慧的月子中心把產康明碼標價貼墻上,拒絕推銷提成。
后廚直播備餐過程,用的土雞全是周邊農戶直供。
另一些機構深耕細分需求,為職場媽媽開通夜間哺乳指導,給異地夫妻預留陪宿床位。
這些變化吸引著更多“章筱們”返鄉,她們不再迷信都市光環,只為實打實的專業與溫度買單。
這場消費遷徙背后,是經濟周期中,普通人的生存智慧,當一線城市的光環漸褪,縣城服務業的專業化填補了落差。
月子中心的興衰,照見中產消費觀的理性回歸,從為虛榮溢價買單,到為有效服務付費。
當五星級月子會所的游泳池空無一人時,縣城小樓里的燈火卻徹夜通明。
抱著嬰兒的母親們或許不知道,她們投出的這一票,正在改寫中國下沉市場服務業的游戲規則。
唯有撕掉所謂的“高端”標簽,卻依然能提供真實價值的,才配得上下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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