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奶奶離世！”

當23歲的小巖子在網上打出這行字時，他可能沒想到自己會登上熱搜。

更沒想到的是，評論區竟無人罵他“不孝”，反而全是理解與心疼：

“換我早瘋了”

“沒照顧過癱瘓老人的人，沒資格指責他”……

這屆網友為何如此“寬容”？

因為小巖子的故事，揭開了中國式養老最殘酷的真相。

96歲的奶奶原本還能自己吃飯穿衣，一次摔倒后徹底癱瘓在床。

從此，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巖子，生活里只剩下三件事：做飯、擦身、清理屎尿。

凌晨4點被奶奶叫醒是常態；

奶奶總是把大小便拉到床上，便秘時他還得用手幫忙摳；

剛換的床單轉眼又被弄臟，他只能沉默地再洗一遍；

半夜睡的正熟，奶奶一聲尖叫把他嚇醒，結果只是“害怕”，要他陪著發呆到天亮......

由于奶奶膽子很小，每天晚上都要開燈才能睡覺。

無論春夏秋冬門窗都要緊緊關閉，房間里面的氣味可想而知，喊叫小巖子只要稍微不及時過去，她就又哭又鬧。

最讓小巖子崩潰的是，奶奶經常指著空蕩蕩的墻角說“有人看電視”，逼他趕走根本不存在的“觀眾”......

這一切的一切，本該是全家共同分擔的責任。

然而，為了養活3個妹妹父母雙雙在外打工，親戚們則一個比一個“忙”，再加上人善被人欺。

最后的最后，只剩這個23歲的年輕人，被困在充滿尿騷味的房間里。

他的同齡人不是在努力工作，就是在戀愛、旅行或打游戲，但小巖子卻連睡個整覺都是奢侈。

當奶奶罵他“不孝”時，這個給老人摳過屎的孫子，只能躲進廁所無聲痛哭。

網友的共情并非沒有緣由。

因為在中國，像小巖這樣的“隱形護工”超過1000萬。

他們大多是女性或家庭中最“閑”的成員，沒有護理知識，全靠本能硬扛。

有人被失智老人咬傷手臂，有人因長期熬夜患上抑郁癥，還有兒媳被婆婆當眾扇耳光“立規矩”……

但比起身體折磨，更致命的是精神絞殺。

社會一邊歌頌“久病床前有孝子”，一邊對照顧者的崩潰視而不見。

兩年前，年近90的老姑奶奶去世。

60歲的表姑，也就是老姑奶奶的二女兒，辦完喪禮睡了三天三夜，醒來之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果俺媽再晚走兩個月，我就要走了。”

當時我對她的話表示不理解，直到婆婆吃喝拉撒全都在床上。

婆婆常年在家不出門，腿部肌肉早就萎縮了，身形瘦弱體重也輕，但每次伺候她都要兩個人。

我實在是搬不動她，只能讓老公幫忙抬著，我給她擦拭大便、清洗、換紙尿褲，還要把床上的尿墊再換一遍。

說句實在話，婆婆房間始終有一股難聞的氣味，開窗通風更換被褥，甚至是用84擦桌子拖地，都無濟于事。

我每次給她換紙尿褲，都要戴帽子、口罩、手套，甚至是墨鏡。

把她紙尿褲撕開的瞬間，那股味道隔著幾層口罩都直沖天靈蓋，戴著手套也能感受到大便的黏糊......

我和老公哪都不能去，只能在家圍著她轉。

送養老院有點于心不忍，擔心她被虐待，花錢請護工也不行，以她的性格來幾個就能罵跑幾個。

對于我來說，那段日子實在是一種煎熬，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我終于深刻體會了，什么是“老而不死是為賊”。

千萬不要挖苦別人“久病床前無孝子”，對于家有癱瘓老人且性格乖張的兒孫來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是個笑話。

完全無法生活自理的高齡長壽，全部都建立在兒孫的痛苦之上，沒有親身經歷過，真的不懂那種煎熬和絕望。

這位96歲的奶奶，也讓我想起瓊瑤的“臨終宣言”：“活著時要精彩，死時要干脆。”

當時被罵冷血，如今再看卻充滿智慧。

96歲高齡癱瘓在床的奶奶，真的幸福嗎？

每天躺在屎尿里，滿滿都是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兒孫討厭自己的擔憂，然后依靠控制孫子和痛罵孫子，來緩解恐懼和確定價值。

而小巖子的23歲，本不該在惡臭與絕望中枯萎。

當長壽變成一場沒有尊嚴的馬拉松，或許死亡對雙方都是解脫。

當然，這不是鼓勵放棄治療和贍養。

而是呼吁建立更完善的養老支持體系：社區護工上門、喘息服務給家屬放假、普及臨終關懷知識……

就像網友說的：“如果小巖能每周休息兩天，如果有個保姆搭把手，他還會詛咒奶奶嗎？”

截至發稿，小巖仍在照顧奶奶。

唯一的變化是，他學會了在社交平臺記錄日常。

最新視頻里，小巖子正給奶奶梳頭，老人突然說：“拖累你了。”

小巖子愣了幾秒，鏡頭劇烈晃動——他跑到門外蹲著哭了。

這條視頻點贊超50萬，最高贊評論是：“她其實什么都知道，只是控制不住。”

或許，這才是最辛酸的地方：兩個被命運綁架的人，一個用惡語掩飾愧疚，一個用詛咒掩蓋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