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白崇禧與老蔣的關系,不得不說讓人一言難盡。沒有老蔣早期的“提攜”,盤踞廣西的白崇禧可能沒有一戰成名的契機,但也正是白崇禧的水漲船高,讓老蔣時常被對方背刺。
1949年底廣西解放后,白崇禧帶著最后的一絲幻想上了老蔣的這艘船,但等待他的,卻是一次不亞于戰場烽火硝煙的無聲斗爭,直至最后去世,他都沒能徹底擺脫老蔣的監視控制。
有意思的是,白崇禧本人曾在1956年5月2日這天,相繼給老蔣和陳誠寫了一封信,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在訴說著自己的忠誠以及落得被監視下場的不甘。
不過,這兩封信卻有如石沉大海一般,并沒有給他帶來期待已久的局面改觀……
1949年底,李宗仁在桂系幕僚程思遠等人的陪同下由桂林飛赴香港,而后前往美國定居。
相比之下,親眼見證了桂系數十萬部隊在自己手中灰飛煙滅的白崇禧,卻依舊自負且充斥著幻想。在拒絕李宗仁的出走海外建議后,白崇禧轉頭接受老蔣的“橄欖枝”去往臺北。
此時的他依舊幻想著老蔣能讓他再度掌兵,借反攻的機會東山再起。殊不知,來到臺北后的他瞬間清醒意識到,不僅對方此前承諾的行政院、國防部職位是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連自己的處境也愈發變得堪憂起來。
起初,為籠絡白崇禧來迫使李宗仁辭去“代總統”之職,老蔣對他也算照顧有加,除了在公開場合下唱高調外,還特地為人丁興旺的白家準備了一棟豪宅以供居住。
另一邊,深知老蔣陰謀詭計的李宗仁卻并不吃他這一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一旦回到老蔣身邊將意味著什么,屆時可能境遇比白崇禧都要復雜。
早在動身赴香港前,李宗仁曾力勸白崇禧不要隨蔣赴臺,一旦去往臺北將難有好下場。就嗣后的事實發展來看,他的這番話無疑一語成讖。
眼見李宗仁這邊雷打不動,白崇禧在老蔣這里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在重登“總統”寶座后,老蔣僅給了白崇禧一個空有虛名的“戰略顧問委員會副主任委員”職務。
這也就意味著,白崇禧要與自己的軍旅生涯徹底告別了。
白崇禧瞬間沒了脾氣,即便意識到自己被老蔣玩弄于股掌之間,也很難再從對方的束縛中掙脫出來,只能以深居簡出的方式來應對特務們的監視。
自此之后,除了與家人以及何應欽、顧祝同等賦閑在家的老友偶有來往外,白崇禧基本都是一個人整日悶在家中鉆研圍棋技藝。
時間一久,他又開始坐不住了,索性撿起了以前外出打獵的習慣,時不時提著獵槍前往深山老林之中。同樣,他的這一公開露面,也讓老蔣這邊有些坐臥不安了……
1956年初的一天,心情煩悶的白崇禧乘車前往新竹、臺南的山上打獵之時,意外發現身后一輛黑色軍用吉普車緊隨而來。
此后的一段時間里,無論是外出公務、走親訪友,還是去寺廟禮拜,這輛黑色吉普車幾乎是形影不離的跟隨。很明顯,這是被老蔣的特務們盯上了。
白崇禧歷來對特務極為反感,早在抗戰時期,他就曾一力阻止特務系統在廣西的一切活動。只是時過境遷,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會被特務們“踩在腳下”。
反復權衡后,白崇禧提筆向老蔣和陳誠寫了兩封求助信,結果都如石沉大海,再無音訊。情急之下,他出面找到了陳誠。有意思的是,陳誠將此解釋為“負責安保的便衣隊”,又順帶表示自己身邊也有這么一群人。
白崇禧對此并不領情,陳誠作為老蔣信任的“紅人”,出行自然會有專人負責安保,而自己不過是棄如敝履的“閑祺冷子”,哪里還用得上配備“專屬”安保人員?
可笑的是,白崇禧這一鬧騰非但沒能使處境朝著利好方向發展,反而讓特務們盯得更緊了。
一次,白家組團去戲院觀看京劇《紅娘》時,白崇禧的汽車剛停到戲院門口,便在滂沱大雨中一眼辯識出那輛緊隨而來的黑色吉普車。
白夫人馬佩璋隨即囑咐兒子白先勇多買幾張影票,請監視自己的特務們一同進去看戲。雖有些不知所措的尷尬,但特務們最終還是持票入戲院觀戲。
此外,但凡前往拜訪白崇禧的客人,多多少少都要受到特務們的跟蹤和監視,一些生面孔直接會面臨特務們的上前質詢。這樣一來,白家也變得門可羅雀了。
還有一次,特務們不打招呼直接闖入白崇禧家中,將屋內所有物品翻了個底朝天后又匆匆離去。當白與老蔣電話溝通時,得到的答復則是“人人都應該這樣來一次”。
不僅如此,與白交好的獵具用品商店老板,也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被查抄店鋪并拘捕,蔣、白矛盾顯然到了難以調和的地步。
等到白崇禧去世后,其子白先勇曾在接受采訪時,直言全家人對這種全天候監視生活的厭倦:
在當時來說,也有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老蔣為何非要將白崇禧逼入絕境?
早在1954年初,老蔣便授意一眾“監察委員”們對白崇禧侵吞黃金、私吞白銀和徐州會戰擁兵自重進行彈劾。
隨后,在白崇禧一番爭論并公開登報后,事情又不了了之。但就事后的歷史走向來看,這只不過是老蔣對白崇禧采取行動前的一個信號。
老蔣一生三次下野,每一次的背后都有白崇禧不遺余力的出謀劃策。因此,除了出于自己利益維護而提拔重用對方外,老蔣始終對白崇禧充滿疑心。
從抗戰時期的昆侖關之戰到解放戰爭時期的搶奪東北,再到徐蚌會戰前夕白崇禧的突然撂挑子,二人之間的關系由若即若離逐漸有向不可調和的地步發展。
白崇禧自視甚高,時常目中無人,而老蔣又屬于睚眥必報的一類人,白崇禧隨之赴臺后的結局,似乎又是可以預見的。除了日常特務們的嚴密監視外,白崇禧還“意外”遭遇過兩次車禍。
一次是1953年自己乘坐的汽車與迎面一輛客車相撞,白崇禧本人僥幸逃過一劫;另一次是1955年冬,他同原四川軍閥楊森等人一起去花蓮狩獵時,因車站信號失誤,差點造成與火車相撞的事故。白崇禧因迅速跳車而以身免。
近半個世紀過去后,當年曾負責對白崇禧實施監視的特務谷正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還特意提到了這段往事:
按照谷正文的說法,這是老蔣欲除之而后快的結果。但此時的蔣、白二人和一眾當事人都已作古,谷正文所言真假也已無可考證。
1966年12月2日,73歲的白崇禧離奇暴斃。猙獰的面孔、破碎的睡衣和未飲盡的紅酒,引起了外界對其死因的多方猜測……
回憶起葬禮當天首個向白崇禧靈前獻花致祭的老蔣悲肅神情,白先勇曾在回憶錄中真實記錄了自己的現場感受:
相比其他人的沉默,白崇禧的幼子白先敬反倒毫不隱晦的回絕了老蔣的“關切”:“白家子弟不需要你的幫忙!”
同樣,走出靈堂的老蔣也在自己當天的日記中憤然寫道:“白為國家敗壞內亂一大罪人,居然能如此善終?”
兩句簡單明了的話,似乎形象概括出蔣、白二人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至死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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