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佩岑應該是記者們很喜歡的采訪對象。
采訪她是不需要刻意找切入點的,她會熱情又自然地跟你聊起來,就像我們聊的第一個話題是她問我:“欸?你為什么叫這個微信名字呢?你的名字好好玩哦!”
這是侯佩岑的功力。2001年她開始做實習主播,后來成為紅遍兩岸三地的主持人,算下來這是她進入這一行的第24個年頭,“熱場子”“找到合適的話題”“采用舒服的對談方式”……這些基本功似乎融進了侯佩岑的DNA里,她總是可以把控全場。
隨之出現的是“高情商”“體面妥當”“優雅主播”這樣的標簽,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侯佩岑」這個名字意味著某一種完美,但隨著時間流逝,大家難免想看看這張總是露出完美微笑的臉龐,是否還有另一種模樣。
從某種程度來說,侯佩岑和《傳聞中的她》極其適配,傳聞中的侯佩岑是一種樣子,而真正的侯佩岑是另外一種樣子。
選擇
這段時間,侯佩岑開始養生了。
上《浪姐》之前,侯佩岑不太常做運動,用她的話說是比較體弱,所以《浪姐》這樣的高強度節目對她來說是一個挑戰,她不得不改變一些生活習慣,讓身體更好地適應快節奏日程。
以前侯佩岑很喜歡喝奶茶,幾乎沒有一杯奶茶解決不了的事,但在上了《浪姐》之后,侯佩岑開始喝溫水了,有時候還會沖泡一些中藥來調理身體,侯佩岑也變成了隨身攜帶保溫杯的人。
除了保溫杯,侯佩岑現在還會隨身攜帶霧化器,她本身有哮喘病,氣管不是很好,再加上她是個很愛講話的人,這段時間又在頻繁用嗓子唱歌,侯佩岑不得不小心起來。蔣一僑給她推薦了一款霧化器,從那之后侯佩岑便常常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大概是很擔心身體吃不消,侯佩岑在方方面面都做了準備,她為了保護身體吃了很多保健品,有時候會吃到眼睛發紅,這會讓她小小擔憂一下,“我會不會吃太多啦!”
頻繁出鏡的保溫杯幾乎成了時尚單品
《浪姐》是侯佩岑出道這么多年來錄制的第一檔競演類綜藝,侯佩岑上節目前有過一些擔憂,除了擔心比拼唱跳,還在擔心如何與這么多姐姐相處。
侯佩岑上一次住宿舍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時候她還是個青澀的小姑娘,和其他幾位女孩子一起開啟了大學同住時光。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侯佩岑離所謂的宿舍生活越來越遠,所以在正式錄制《浪姐》之前,侯佩岑有過擔心,在她的視角中,姐姐們都是獨立了很久且建立了各自生活秩序的人,再加上彼此之間并不算太熟悉,她在想,這么多人住在一起會不會尷尬無措。
可是結果比侯佩岑想象得要“好玩”。
“每天哦,我們訓練回來一路上都在聊天,回到宿舍也在聊天,卸妝的時候還在聊天,我們有規定過睡覺之前不許再講話了,結果不知道是誰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后大家又開始聊起來,本來睡覺的時間就很少了,但我們好像就是收不住,經常在一起胡說八道,我很喜歡這種氛圍,因為我從小就想和大家做好姐妹,我喜歡和姐妹們打成一片。”聊起宿舍生活,侯佩岑愈發興奮起來。
侯佩岑人生中的好朋友沒有很多,大多是和她一起長大的發小,在步入社會進入娛樂圈之后,侯佩岑很少有交到知心好友的機會,大家總是匆匆忙忙奔赴下一個工作。所以在上《浪姐》之前,侯佩岑沒有預料到自己可以認識那么多好朋友,大家一起做一些原本做不到的事。
因為在節目里結識到了不錯的朋友,所以即便疲憊也是開心并疲憊著,對于侯佩岑而言,身體上的辛苦、心理上的壓力,在“交到好友”面前似乎不值一提,人到中年還可以有結識新朋友的機會,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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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面
在侯佩岑的職業生涯中,但凡露面就一定是妥當的、優雅的、滴水不漏的,面對鏡頭和鏡頭之外的萬千觀眾,身為主持人的侯佩岑不允許場子冷掉,哪一位被采訪者沒有接上話,侯佩岑都會以最快速度在腦子里打好草稿,繼續找話題引出嘉賓的觀點。
“主持人是一個很刻意的職業,身為主持人必須要將主題和人物串聯起來,我的專業讓我必須要這樣做。”
但侯佩岑的真實性格,并非是她成為侯主播展示出的那一面。
侯佩岑上小學的時候很喜歡和好朋友煲電話粥,有的時候她會被電話那頭的好友“罵”,“喂侯佩岑,你下次大笑之前可以不可以跟我講一下,你笑得聲音很大欸,你很容易爆麥你知道嗎?”
侯佩岑童年照
侯佩岑在生活中很喜歡嘻嘻哈哈講一些有的沒的,可是在當上主播之后,她不可以以這樣的形象亮相,她需要嚴謹且嚴肅地報道新聞,需要優雅大方地主持全場。有的時候侯佩岑會因為一些內容想要大笑,可是腦子里馬上會有一根神經提醒她不可以這樣做,“因為你是主持人/主播。”
做新聞主播和主持人讓侯佩岑緊繃了太久,她需要一個切口去喘氣、去放松,隨心所欲地講一些自己想講的內容。所以她選擇了《浪姐》,雖然有很多未知,但侯佩岑可以確定的是這一次她不再是時刻提心吊膽的主持人,她只是一個“姐姐”。
在姐姐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侯佩岑并沒有“主持人特質”上身,做那個掌控全場的人,如果沒有什么特別想和對方聊的話題,侯佩岑不會為了熱場子而刻意找話聊,她在內心告訴自己:你沒有被賦予這個責任,你只需要做自己。
而當她卸去了主持人包袱,她發現自己也會緊張,也會有社交焦慮。
有一些姐姐的初舞臺很精彩,她們下場之后會有很多姐姐圍上去送稱贊,這種場面讓侯佩岑選擇等一等、再等一等,她需要等到一個沒有太多人又比較適合的時機再對那位姐姐表達自己的好感。
當不再是“主持人侯佩岑”,侯佩岑面對社交也需要做心理建設,需要鼓起勇氣邁出那一步。所以侯佩岑不認為自己是大家口中的高情商,她只是將心里話表達出來,只是在講真心話。
初舞臺和姐姐們閑聊
除了睡覺會將攝像頭蓋起來,《浪姐》的攝像頭幾乎記錄著姐姐們的所有日常。很多時候侯佩岑會忘記有鏡頭這回事,這種心理上的放松給了她大膽展現自己的前提。
三公選人環節,侯佩岑貢獻了節目中最輕描淡寫但搞笑程度拉滿的一句話:吉人天相。這個片段后來被諸多搞笑博主模仿,模仿秀越多,侯佩岑的搞笑氣質便越凸顯。
三公選人片段
講出“吉人天相”這個爆笑金句的時候,侯佩岑沒想到節目組會把她這個反應剪進去,她也沒有料到自己懵懵搞笑的一面會被大家接受并喜歡,侯佩岑講起這件事忍不住笑起來:可能那一刻我的反應真的很真實吧,所以大家會比較有共鳴。
從初春到盛夏,侯佩岑很過癮地做了一回自己,似乎現階段越來越少人提起她的完美標簽,經常被提及的是她的B面,那個沒有太多完美形容詞的一面。
“可能這樣的機會以后也不會再有了,大家工作都很忙,天南海北的,也不一定還會聚在一起,所以我很珍惜,我想跟隨內心玩一次,說一些沒有華麗語句包裝的真心話。”侯佩岑說。
發芽
侯佩岑幾乎是按照家長心中完美成長路線長大的人。上學、畢業、實習、工作、戀愛、結婚、生子,侯佩岑談起自己的成長過程用了一句很簡單的話:老師說一就是一,世界說該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是一個乖乖女。
侯佩岑的主播時期
“叛逆”這個詞幾乎不存在于侯佩岑的人生字典中。上學時被教育不能染發,侯佩岑就真的沒有在學生時代染過頭發,她沒有過特立獨行的時刻,也沒有想過通過某些看起來很叛逆的事情去證明自己。
會有遺憾嗎?侯佩岑曾經想過這個問題。
常規答案應該是得出一些有遺憾的時刻,可是侯佩岑思來想去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有什么遺憾。
“再讓我回到18歲我會不會做不一樣的事,我覺得我好像不會,我的個性好像就是這樣的。如果上大學的時候每一天都去派對,可能我的體力也支撐不了。其他同學會在周末大玩特玩,但我就是必須要把禮拜天空出來的人,這樣禮拜一才有精力上課。”
沒有遺憾不代表實現了絕對意義上的長大,侯佩岑告訴我們,時至今日她都還在練習如何夸獎自己。
采訪過程中,工作人員“吐槽”侯佩岑一直在給自己差評,明明做得還不錯,侯佩岑卻仍然可以挑出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
侯佩岑對自己很苛刻,她在給自己挑毛病的時候不喜歡身邊人安慰她“你已經很好啦”,她會覺得這樣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她不喜歡這樣的時刻,所以她常常會逼自己快速走出這種情緒。
四公是侯佩岑最為崩潰的一次演出,她要和吳宣儀這樣專業搞唱跳的姐姐同臺,在分完組的那一剎那,她就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跟不上。
“我盡量把這個擔心縮短到2-5秒,再浪費時間想這些就沒有用了,我告訴自己趕快練吧,真的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內耗了。隊友也給了我肯定,我要相信自己是個不錯的隊長,我不差,我必須盡快走出來,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侯佩岑淚灑四公前采
因為《浪姐》緊張的賽制和侯佩岑不想要浪費他人精力的性格,她選擇對自己狠一些,允許自己有這樣的時刻,但要逼著自己快速走出來然后去做事。性格中的這一點在《浪姐》這個節目中被放大,侯佩岑意識到了自己應該學著夸贊自己,要寬待自己。
侯佩岑說自己是一個很“安全”的人,從小在很安全的環境中長大,一路走過來也算順風順水。很多人在這樣安逸的環境下常常會放棄掙扎,沒有了掙扎也就難以成長,年紀在增加,在心智卻止步不前。
這樣看來,乖乖女侯佩岑好像是個特例,她仍然可以通過一些事吸取經驗,發現“哇原來我是這樣的人,我其實可以變得更好一些欸”。雖然過程中會經歷一些崩潰,但站在侯佩岑的角度來看,慢慢發芽的感覺應該不差。
養育自己
從侯佩岑做實習生開始,她就被冠以“甜心主播”的稱號,后來她年紀增長、閱歷增加,成熟優雅的女人香氣仿佛可以從屏幕里飄出來,大家開始給侯佩岑貼上和“完美”一詞相近的標簽。
某一段時間里,侯佩岑被大家捧至高點,但后來出現的一些別的新聞又讓她突然墜落,那一刻比起難過,侯佩岑更多的是在勸自己腦子要清醒一些。
“經歷了那些事,我確定了不能因為外界的評價而讓自己的心態忽上忽下,我應該看清楚我是誰,而不是被外界的聲音左右。這樣一來,別人夸我的時候,我就不會一時間忘乎所以,別人說我很差的時候,我也不會陷入自我懷疑。所以我覺得經歷那些事是好的,讓我在很早就看淡了一些事。”
侯佩岑的主播時期
其實在進入娛樂圈之后,侯佩岑不知不覺為自己做了很多事。
她時常被輿論包圍,有的時候她會因為網絡上的過分言論而傷心,但在旁人看來這很反常,“你可是侯佩岑欸,你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早該習慣了吧?”
乍一看,這種說法好像有點道理,可侯佩岑細想之后問自己,“為什么我就不能不勇敢呢?”
所以在讓自己看清“我是誰”之后,侯佩岑允許自己有不勇敢的時刻,接受自己的崩潰與沮喪,因為人都會受傷,重要的是受傷之后的信念:要相信自己會好的。
在女性意識崛起的當下,“野心”已然不再是貶義詞,“野心”放在女性身上更像是對未來的美好追求。但侯佩岑告訴自己不要為了順應某種價值而不講道理的改變自己,她坦言自己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做事從不應該是為了證明什么,只是很純粹的去做,去給自己一些踏實的安全感。
不知道是哪一天的哪一刻,侯佩岑意識到她好像一直在默默養育自己。
“我覺得我在長大的過程中,重新把自己養了一遍,放下了很多束縛和包袱,學著聽從內心的聲音。我這段時間有看到大家在考古我,我真的很感謝大家考古我,讓我這么直觀地看到自己哪里沒有變化,哪里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還有哪里需要改進。就像我從小到大都很怕做決定,每次做決定就喜歡兜圈子,我現在就希望自己可以果斷一點,我還在學習。”
網友考古侯佩岑
愛人愛己
侯佩岑曾經被身邊人催婚,大家說“你現在漲停板哦,不趕快結婚的話馬上就跌停板”。后來侯佩岑與黃伯俊結婚,又被身邊人催生“再晚一點生就很難生了”。侯佩岑很早就感覺到,很多人會用一種世俗上的人生節奏去看待女性,有的時候這種聲音會越界變成一種干涉。
“去年我錄《再見愛人》,其實給了我很多思考,因為我自己已經結婚生子,在這個過程中也不斷受到外界的勸說,我很希望借由我的經歷告訴年輕的女性朋友,婚姻不是終點,婚姻也不是義務,婚姻只是一個選擇。我們能不能從一段親密關系中獲得成長,才是真正要去思考的東西。”
侯佩岑婚禮
2011年,侯佩岑與黃伯俊在巴厘島完婚,今年是他們一起走過的第十四年。
在這十四年里,侯佩岑對婚姻的態度在不斷變化。就像侯佩岑現在已經不太在意浪漫,她常常告訴身邊的年輕女性朋友,“另一半能不能做到情緒穩定,其實比他能制造多大的浪漫要更重要。”
另一個變化是侯佩岑不再等了。以前她很喜歡另一半夸夸他,后來她覺得與其等待別人夸自己,不如自己給自己這一份情緒。當某一天侯佩岑將家里進行大掃除,換上了好聞的香氛,她會在黃伯俊回到家的第一秒就說,“今天家里是不是超級香?!是不是很干凈?!這個地板有沒有拖得很療愈!我也太棒了吧!”
“如果想要和一個人長久地走下去,大家都需要成長,精神上的互相支撐當然很重要,我覺得不要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別人身上也很重要,將所有的期待都放在別人身上,肯定是會落空的。”侯佩岑如今這樣看待婚姻。
親密關系最終是自己和自己的關系。有一段時間,侯佩岑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她發現這幾乎是一道無解的課題,成為媽媽之后常會因為現實而做出一些選擇,但侯佩岑一再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階段性的。”人生就像是在做任務,「當媽媽」這個任務完成之后,千萬不能忘記看見自己。
侯佩岑和孩子
在自己沒有那么多精力之前,侯佩岑希望自己能把想做的事做了,《浪姐》就是其中一個。但真正上了節目發現,年齡是一個勛章而不是枷鎖,其實什么時候開始都不晚。世界上的幸福有千百萬種,“為自己做些什么”的幸福感怕是最難用語言描述的。
侯佩岑將人生比喻成河流,只有把自己灌溉好,分支出來的那一部分才不會干涸。在給予他人的時候才不會苦哈哈的,這份愛才會是沒有壓力的。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采訪已然變成一場愉快的聊天,侯佩岑和我們聊起她生活中的瑣事和一些細小的感受。
她告訴我們,在工作不忙的時候她最愛泡澡,但因為這段時間工作太多,一直沒有時間去享受。但是前些天她花了十分鐘去泡了一個澡,又吃了一碗泡面,那一瞬間她感嘆:哇我真的覺得好幸福。
以往,我們眼中的侯佩岑是那個常常用著甜美聲音對大家說“加油”的完美主播、優雅主持人,可是在人生這一階段,侯佩岑早已是嶄新的自己,或者說她決定展現真實的自己。她不想再對大家說“加油”,她更想對大家說“放輕松”。
“我們不要活得太緊張,放松一點,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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