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出身名門,祖父是清末名臣,祖母是李鴻章的長女。
然而,她的童年過得并不幸福。
四歲時,母親為了追求自由,拋下了她,遠赴他國尋求新生,從此在她生命中缺席。
父親則在后母的挑唆下,對她輕則毒打,重則囚禁。
幼年的痛苦無處宣泄,張愛玲只好選擇在寫作中釋放自己。
1943年,23歲的張愛玲在文壇嶄露頭角,她將遭受的痛苦淬煉成墨,創作并發表了傳奇故事——《茉莉香片》。
小說的主人公聶傳慶,有著同樣不幸的原生家庭。
他自幼喪母,繼母對他冷嘲熱諷,父親對他非打即罵。
長期的壓抑讓他精神扭曲。他憎恨少女言丹朱給予他的關心,又想要從其身上獲得救贖。
當求愛被拒后,他惱羞成怒,將內心的不滿與怨恨都發泄在少女的身上,一腳接著一腳狠狠地踢著,險些將其打死。
那一刻,他成了父親的復制品,變成了他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明明是同樣的創傷,書內的聶傳慶深陷傷人的恐懼之中,但書外的張愛玲最終響徹文壇,擺脫原生家庭的桎梏。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截然不同的人生結局?
或許,在讀完《茉莉香片》,你就會明白:
痛苦和不幸是生命的常態,我們逃不開,躲不掉。
可人生的走向從來不由天定,是苦還是甜,都藏在你自己的選擇里。
主人公聶傳慶從出生起就活在無愛的牢籠里。
母親馮碧落十八歲嫁給了父親,他們的結合只是家族利益的交換。
無愛的婚姻如同圍城禁錮了母親的心。
于是在生下他的第四年,母親便抑郁而終。
父親聶介臣是個典型的紈绔,賭博、吸鴉片,無一不沾。
母親不愛父親,父親便恨上了母親,而后又遷怒到他身上。
后來,父親再婚,在后母的挑撥離間下,對聶傳慶更是無比狠毒,甚至親手打聾了他的耳朵。
這些年來,父親從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搬到香港后,學校里謠傳有女生追他。
后母不懷好意地告訴了父親。
父親聽說后,從煙炕上翻過身,一臉嫌棄地說道:“沒有我的錢,誰能看上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聶傳慶常想:遲早有一天,他會繼承聶家不菲的家產,到時他就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這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盼頭。
他從十二三歲起,就開始在作廢的支票上練習簽名,一遍遍勾勒著未來可能的模樣。
直到被父親發現。
“啪”的一聲,父親二話不說就甩來一記耳光,緊接著將支票奪了過去,搓成團,重重地砸在他臉上。
父親用行動直接告訴他:在聶家,連幻想都是一種罪過。
彼時,他雖然極度憤怒,卻也只能睜大眼睛,惶恐地看著父親。
父親十幾年的毒打與辱罵,讓他的精神早已被馴化,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和能力。
如同書中所說,他成了屏風上的鳥,打死他也飛不下屏風去。
為此,他只能遷怒已經故去的母親。
他怨母親,明明不愛父親,為何不選擇逃離,反而嫁進聶家?
他怨母親,嫁入聶家之前,為什么不替自己未來的孩子設想一番?
他怨母親,自己死了終得自由,偏偏留他在吃人的聶家遭受父親的折磨。
伴隨著家中一股股鴉片煙霧的升起,聶傳慶的心中充滿了怨意,精神世界開始變得扭曲。
他變得抑郁、孤僻,沒有朋友,沒有自我,成了父親口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這世上,有多少人被困在不幸的陰影里,活成了當代“聶傳慶”。
他們將人生的失意歸罪于命運。
然后,在日復一日的怨懟中,一點點蛀空自己本可以鮮活的人生。
張愛玲一針見血地說過:“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
我們總以為來日方長,可現實是,生命不過三萬天。
在這短短的一生中,如果一直沉溺于對命運的怨懟,最終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與其如此,不如選擇放下。
原諒別人的同時,也放過自己。
這樣才能卸下內心的負重,才能讓自己更加自洽地活下去。
聶傳慶大學選課,選了中國文學史。
巧合的是,教這門課的教授言子夜,正是母親馮碧落婚前的心儀之人。
如果不是馮家嫌貧愛富,侮辱了上門提親的言子夜,母親會和言子夜結婚。
那他就會出生在一個有愛的家庭里,成為一個自信、善良、上進的男孩。
聶傳慶沉浸在“言子夜之子”的幻想中,對言子夜的孺慕之情與日俱增,導致他根本無法靜心學習,各科成績一塌糊涂,尤其是中國文學史。
圣誕節前夜,言子夜在課上問聶傳慶一個簡單的問題,結果聶傳慶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為此,言子夜怒上心頭,厲聲呵斥:“中國的青年如果都像你這樣,那中國早該亡了!”
言子夜越說越生氣,最后直接指著門,讓放聲大哭的聶傳慶滾出去。
聶傳慶絕望地走出教室。他可以忍受父親聶介臣的辱罵,只因他根本看不起父親。
可言子夜不一樣,那是他心中真正的“父親”,是自己最為敬愛之人!
當天晚上,同學們都去參加圣誕舞會,痛苦的聶傳慶則獨自走進了黑暗的山叢里。
山路漆黑,像極了他以后的人生。
在他快被黑暗吞噬時,言丹朱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現在他面前。
言丹朱,言子夜的女兒,是學校里公認的校花。
從不缺少朋友的她,卻總是主動接近聶傳慶。
這次,更是為了安慰他,拋下了一眾舞伴。
黑暗世界突然照進一道光,怎能不讓人心向往之呢?
此時的聶傳慶又開始想入非非:
如果言丹朱愛他,如果他們結婚,那他也可以成為言家的孩子,也可以擁有愛。
于是,他熱烈地看著言丹朱道:
丹朱,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如果你同我相愛,對我來說,你就不單是一個愛人,更是一個創造者,是我的神。
然而,言丹朱拒絕了。
原來,言丹朱之所以對他特別,只因為他長相清秀,像個女孩子,并無其他感情在。
這一刻,聶傳慶的理智徹底斷裂,漆黑的山道上,他將內心的痛苦化為暴力,全都發泄在言丹朱身上……
《百年孤獨》中有這樣一句話:
人生的本質,就是一個人活著,不要對別人心存太多期待。
人與人之間的悲喜并不相通,你的痛苦沒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對別人過高的期待,只會是一場災難。
與其外求于人,不如內求于心。
選擇放下期待,凡事靠己,才是真正的救贖。
小說中的聶傳慶陷入對未來的迷茫,而現實中的張愛玲卻一直很清醒。
張愛玲17歲那年,母親回國探親,她一時高興,就在母親那住了兩個星期。
回家后,后媽卻以未告知為由,舉手就要打她。
她本能地舉手一擋,后媽便叫著:“她打我!她打我!”
抽大煙的父親從樓上沖下來,揪住張愛玲的頭發,不分青紅皂白地直接拳打腳踢,甚至關了她禁閉,這一關就是半年。
這期間即使張愛玲得了嚴重的痢疾,父親也不管不顧。
“死了就在園子里埋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絕情的父親想通過這樣的方式,逼著張愛玲向后媽臣服,可倔強的張愛玲偏不。
她立刻寫信向母親求助,母親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錢,跟父親;跟母親,有自由,沒錢。
張愛玲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由。
后來,張愛玲靠自己的努力到香港大學念書。
大學期間,母親只給張愛玲極少的生活費。
生活雖然過得相當艱難,但她卻通過自身努力獲得了學校的兩項獎學金。
只是,歷史的車輪總是無情的。
大三那年,香港淪陷,香港大學停辦。
張愛玲的求學之路被迫中斷,她不得不向遠在歐洲的母親求助,希望母親能資助她在上海完成學業。
可母親卻在信中說:
若現在嫁人,不僅可以不讀書,還可以用學費裝扮自己; 繼續讀書,不僅沒有錢花,還會勞心傷神,這又是何苦呢?
命運再次逼著張愛玲做選擇,可好不容易逃出家庭束縛的她,怎么可能愿意成為男人的附庸,再次被奪走自由?
不愿認命的張愛玲,選擇棄學從文,賣起了自己的文章。
一開始,她只是在報紙上發些小短文糊口,相對穩定后,就開始寫小說。
為了小說發表,她抱著稿子,一家一家地去敲雜志社的門,雖吃了很多閉門羹,卻始終不曾放棄。
皇天不負有心人,后來張愛玲的小說成功發表,短短兩年里,她便紅透了整個中國。
海明威在《老人與海》中寫道:
人不是為了失敗而生的,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只有對處境絕望的人。
面對人生的逆境,要有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勇氣。
選擇反抗,永遠向前,總有一天,命運會為你臣服。
張愛玲有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叫張子靜。
他和姐姐的遭遇差不多,挨打是常有的事。
不同的是,張愛玲選擇了反抗,而張子靜如同書中的聶傳慶,早已習慣甚至麻木。
對于這個弟弟,張愛玲先是疼惜,繼而傷心,最后只覺得悲哀。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姐弟倆最終漸行漸遠。
后來,張愛玲逃離張家,成了文壇傳奇;張子靜卻蝸居在14平方米小房子里,庸庸碌碌了一輩子。
明明是相同的來時路,最終因選擇不同,走向了不同的歸途。
正如《了凡四訓》中所說:
“命自我立,福自己求。”
人要想獲得真正幸福,只有依靠自己的選擇。
面對命運的桎梏,是選擇沉溺痛苦,還是放下怨念?
是一味期待他人的救贖,還是選擇反抗,自我拯救?
答案,其實就在我們心中。
自己的人生由自己做主,愿我們都能在人生的旅途中,做出恰當的選擇,走向幸福的未來。
作者 | 素墨傾城
主播 | 絳染,電臺主播、愛配音,神秘的愛貓人。
圖片 | 視覺中國,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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