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網上熱傳98歲臺灣抗日老兵苦尋大陸兒子的消息。
尋人消息最先出自臺灣志愿者,被尋人的信息不是很確定。
只知道要找的人叫王桐華,出生于湖南寧鄉,具體地址不詳,年齡79歲。
王桐華的孫女在看到信息后,感覺很巧合,姓名和年齡都對的上,于是立馬打電話問爺爺這個人是不是他。
王桐華聲音略帶顫抖地說:“找的人就是我,我這些年也一直在找他們。”
尋人的是王桐華的親生父母王道璜,他們都在臺灣。
一、小壯丁成了抗日軍官
王道璜記得他出生在寧鄉一個山村,但他1921年出生,村子的名字早已經改了好幾回。
他14歲的時候,有天去鎮上幫家里賣菜,就被軍閥抓了壯丁。
年紀還小的王道璜,莫名其妙去了部隊倒也不覺得委屈。
他反而對部隊的一切都感到新鮮,而且在部隊能吃飽飯,還讓他對部隊產生了依戀感。
有次一個鄉親偶遇他,驚奇地叫起來:“你怎么在當兵?你父母都快急死了!”
“給我父母說別擔心,我在部隊過得很好。”王道璜給鄉親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小得意。
由于王道璜當兵很帶勁,他得到上司的賞識,18歲就混成了基層軍官。
剛當上軍官,王道璜馬上娶了一個叫劉詠蘭的姑娘為妻。
第二年他把懷孕的妻子送回老家待產,不久妻子生下了王桐華。
這時王道璜已經帶兵在前線打鬼子,聽到兒子出生的消息,他的斗志更加旺盛。
為家中的父母、妻兒,他也要將鬼子趕出中國。
王道璜21歲的時候,妻子又在家鄉為他生下一個女兒。
他有兒有女又因戰功被提拔,就算犧牲在抗日前線,他覺得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幸運總是伴隨著王道璜,直到抗戰勝利他還是安然無恙。他趁休假回到家鄉探親,給已經去世的父親上墳磕頭。
在家的日子,看到在眼前蹦跳兒女,他就覺得他這一生必定十分圓滿。回部隊時王道璜想把妻子、兒女帶在身邊,但遭到母親的強烈反對。
“你都說回去又要和共產黨打仗,把兩個小娃娃帶在身邊你不擔心我還擔心。”要是寶貝孫子、孫女出了事,我怎么給你死去的爹交代?
王道璜的母親只同意他帶走妻子,好讓他身邊有個人照顧。
王道璜不愿違逆守寡的母親,只好留下兒女帶著劉詠蘭回到部隊。
二、本可以一家人都在臺灣
解放戰爭打到1948年,國民黨大勢已去。
王道璜有心安排后路,讓劉詠蘭回家把兒女接到身邊。
劉詠蘭在家呆了十天,也沒能說服婆婆放兒女走,她只能獨自回到王道璜身邊。
走之前她流著淚把兒女抱了一遍又一遍,她有種再也見不到兒女的預感。
果然后來國民黨部隊兵敗如山倒,她和王道璜再沒有回家的機會。
1949年解放軍渡江后不久,他們就坐上輪船隨部隊去了臺灣。
兩人在臺灣又生了四個兒女,但四個兒女也無法消除他們對大陸兒女的思念。
王桐華的奶奶解放后不久就去世,他們兄妹收養在大伯家。
沒爹娘的孩子總會被小伙伴欺負,每當小伙伴笑他們沒爹娘時,他們心里就特別失落。
兩兄妹在艱苦的環境中長大,他們不怕吃苦,最讓他們受不了的是沒有爹娘的任何消息。
1065年,王桐華僅23歲的妹妹因病去世。
臨終前妹妹拉著他的手說:“哥,你找到爹娘別忘了到墳上跟我說一聲。”
聽了這話王桐華淚如雨下,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以后十多年王桐華日思夜想如何完成妹妹的遺愿,可他一個農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找父母。
而且他也沒有找父母的財力,他一個孤兒連媳婦都娶不起,過了中年才收了和他一樣無依無靠的楊朝洪為養子。
有了養子絲毫沒有沖淡王桐華對父母的思念,他不知道父母是否還活著。
但他這輩子一定要得到父母的消息,不然他死后見了妹妹無法交代。
海峽對面爹娘也在想他們,1980年兩岸關系剛一緩和,王道璜就輾轉尋找關系,違禁給王桐華兄妹寄出了一封不知能不能收到的信。
當桐華收到了這封信,看到父母來信他哭到幾乎暈厥。
按照地址他給父母回了信,當時信還要經香港轉寄。
王道璜夫婦看到信,知道女兒已經去世,又哭得撕心裂肺。
他們愧對兩個兒女,可是他們又毫無辦法。
終于等到1987年,臺灣當局開放對大陸探親。
當時臺灣廣播四處播放這個消息,不少臺灣老兵聽到后直接哭暈在大街上。
然而王道璜以前軍職較高,仍然不能回大陸探親。
他和妻子不能再等,馬上聯系一個在香港的朋友,托這個朋友安排他們和兒子在香港見面。
年近七十的王道璜夫妻,四十年后才再見日思夜想長子。
三人一見面還沒有說話,就抱在一起哭了個昏天黑地。
王道璜夫妻要盡力補償兒子,他們帶著王桐華游遍香港,留下了很多合影。
分別后王桐華和父母通了幾次信,可進入九十年代,他寄給父母的信再無回音。
三、再次見面痛徹心扉
原來,因為搬家、身體狀況,以及臺灣當局對特殊人物的限制等諸多因素疊加,王道璜夫妻又和兒子失去了聯系。
2018年,兩人患老年癡呆癥已經到只能進流質食物的地步,但他們還是沒忘在大陸的兒子。
王桐華的四個弟弟、妹妹,想幫父母完成最后的愿望。
在美國的兩兄妹,才聯系臺灣志愿者王清萍請求幫忙。
找到王桐華后,王清萍先安排他和父母視頻通話。
不會視頻通話的王桐華,第二天趕到幾公里外的表弟家,請表弟家的年輕人幫忙準備好視頻通話。
王清萍在臺灣養老院,也幫王道璜夫妻準備好視頻通話。
兩邊一接通,已經不能說話的王道璜,看著畫面就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而且手還在不停揮舞。
王桐華的母親本來什么都記不起來,可王桐華一出現在畫面上,她就湊到手機前專注地盯著畫面。
2019年,志愿者幫助王桐華飛到臺灣見父母。
兒子出現在面前,劉詠蘭奇跡般清醒過來,她老淚縱橫拉著兒子的手說:“別怪爸媽,爸媽當年也是迫不得已”。
兒子王桐華如今也是老淚縱橫,他一個勁對母親說:“不怪,不怪,從來都沒有怪過。”
王道璜夫妻在一生將到盡頭的時候,最放不下的就是對王桐華兄妹的愧疚。
他們要把遺產全部留給王桐華,王桐華的四個弟弟、妹妹也沒有異議。
可王桐華不愿接受,他說“我都80了,沒能給父母盡一天孝。
這遺產我沒臉要,就留給父母養老吧。”
這一別已是永訣,王桐華和他的父母留有太多的遺憾。
背負著這些遺憾,王桐華承受不起父母的遺產。
2022年王道璜去世,王桐華又有了沒給父親送終的遺憾。
一條海峽制造了無數遺憾,但愿將來再也沒有海峽帶來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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