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對于人民軍隊是個有些特殊的年份:這一年有3位能力出眾且德高望重的開國上將,離開了原先執掌的大軍區,分別是楊得志、許世友和韓先楚。而這三個人,又恰恰是擔任大軍區司令員時間最長的開國將軍。
楊得志從1955年起出任濟南軍區司令員,73年調到武漢軍區,79年又去了昆明軍區,始終是大軍區軍事主官;許世友1955年成為南京軍區首任司令員,73年執掌了廣州軍區;韓先楚從1957年開始擔任福州軍區司令員,73年調到蘭州軍區。三人里面,即便是任職時間最短的韓先楚,也連續當了23年的大軍區司令,實在是太厲害了。
這三位軍隊“常青樹”,1980年卸任時的情況卻各有不同。楊得志獲得了升遷,接替小平同志出任全軍總參謀長;許世友打完了對越自衛反擊戰,年事已高選擇功成身退,不當大軍區司令了,主動回故地南京養老。真正特別的其實是韓先楚,1980年他辭職離開蘭州軍區時,走得很突然、也有些奇怪。
73年韓先楚從福州軍區對調到蘭州后,是有一段時間工作不順心,因為治軍和管理思路沖突,他跟當時的第一政委冼恒漢矛盾比較嚴重。但經過中央領導、尤其是主持軍委工作的葉劍英元帥耐心調解,后期兩人的關系有了一點緩和。最終開國上將蕭華被派到蘭州,跟韓先楚當軍政搭檔,而冼恒漢則因為一些歷史問題,1977年6月被組織調查、免職。
按說這樣一來,韓先楚的工作好干了,畢竟蕭華跟他都是四野出來的將領,一直以來比較熟悉,配合上不應有大的問題。但事實并非如此,韓先楚管理部隊的許多舉措,用現在的話來說“理念超前”,蘭州軍區許多干部難以接受,甚至抵觸。
舉個例子。蘭州軍區所轄區域,距離西北邊境較近,由于地理因素,一旦發生戰事,北方的蒙古國就是蘇聯軍隊南下的跳板,幾乎連緩沖帶都算不上。而1969年珍寶島沖突和鐵列克提事件之后,蘇軍大肆陳兵威脅我國,從國防角度而言,蘭州軍區首當其沖。近兩任司令員皮定均、韓先楚也都是我軍最能打的戰將之一,為的就是防御蘇聯。
尤其1979年還爆發了對越自衛反擊戰,越南是蘇聯的盟友,雖然戰爭期間蘇聯沒有直接出兵,但中越還在進行輪戰,誰也不敢打包票,接下來蘇軍會不會采取悍然行動。韓先楚外戰經驗非常豐富,五十年代就在朝鮮戰場上對抗過聯合國軍。他認為當年跟美國人打相持戰時廣泛采取的坑道戰法,依然非常實用有效,因此要求軍區部隊未雨綢繆,在西北地區大量修筑防御工事和地下掩體。
若只是這么做,下屬或許不至于有太大意見,畢竟韓先楚的決策是出于國防需要,也是軍區官兵們的本分。但韓先楚治軍太嚴了,備戰過程中執行鐵腕紀律,防線附近一律不準蓋平房,駐守部隊必須吃睡都在坑道內,以確保隱蔽。
這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北邊又不是真打起來了,搞這么艱苦有必要嗎?并且韓先楚得知一些部隊加蓋營房、睡在里面后,感到非常生氣,下令一律鏟掉。蘭州軍區副司令陳康、黃經耀,參謀長王德等人苦勸韓先楚,說蓋營房符合總參的規定,已經蓋好的那些就不要動了吧,拆了太浪費。這件事阻力非常大,最后保留了一部分離防線較遠的,大多數房子在韓司令堅持下,還是被鏟掉了。
1980年韓先楚突然提出辭職,上級領導挽留后也未能奏效,只能允許韓先楚回北京。軍區多數干部事先都沒有得到消息,只有跟韓先楚關系較近的副司令劉靜海,嘆息著說了句:韓司令說命令貫徹不下去,自己的話,在軍區司令部都推不動。
韓先楚是一代名將,個性極強、軍事思想也非常超前,只能說同事里理解他、又能配合好他的人太少了。在軍事生涯中,火爆的韓先楚與多位知名將領有關系不和的情況,特別是跟政工干部。關于這一點,將軍晚年似乎也有所感悟,專門提到了在福州時的老搭檔葉飛等人。
有些材料稱,1980年韓先楚是因為年齡大了、力不從心,才選擇離開一線崗位。這個說法有點站不住腳。當時軍隊還沒有正式搞干部年輕化,以韓先楚一生強硬的脾氣性格,沒有特別原因理應不會主動請辭。1980年時韓先楚67歲,接替他出任蘭州軍區司令員的杜義德,已經68歲了;1982年杜義德卸任,新來的司令員鄭維山又是67歲。
所以,韓先楚離任并不是因為所謂的年齡、或身體因素。1983年,七十歲的韓先楚反而升職了,他成為副國級的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繼續為國家建設發揮熱量,直到三年后患癌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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