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民國才女蘇青,張愛玲曾感慨:
“古代女作家中我最喜歡李清照,近代最喜歡蘇青。”
20世紀40年代,蘇青以平實的筆調,大膽描寫“飲食男女”之事,成為上海灘與張愛玲齊名的女性作家。
可惜命運弄人,蘇青前半生大紅大紫,后半生卻孤苦無依。
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故事呢?
接下來,就讓我們透過歷史縫隙,走進一代才女蘇青的人生。
出身書香門第,十年不幸婚姻
1914年5月,蘇青出生于一個浙江寧波的書香門第。
頗有文化涵養的長輩為她取名馮和儀,寓意“鸞鳳和鳴,有鳳來儀”。
蘇青童年的大部分時間,是在外婆家度過的。
無拘無束的鄉村生活,造就了她爽朗干脆的性格。
直至上小學的年紀,她才回到母親身邊,并在祖父的熏陶下,開始讀書識字,并迷戀上了文學。
蘇青老家樓梯處的拐角放著一個馬桶,觸手可及之處立著一個書櫥,上面放著許多小說。
蘇青經常坐在馬桶上看小說,一坐就是半天。
有一次,家里的狗對著蘇青坐著的方向狂吠不止,可蘇青聽不見似的只顧著看她的小說,時而皺眉,時而大笑。
保姆聞聲趕來,只見書柜上掛著一條草繩般粗壯的蛇,十分危險。
連狗都嚇得狂叫,蘇青卻沉迷于小說,渾然不知,可見她有多癡迷文學了。
蘇青八歲那年,一家人隨父親工作變動,搬到了上海,蘇青隨之轉入上海的一所弄堂小學。
得益于家庭的影響,蘇青從小就聰穎過人、成績優異。
她一路考入中央大學,即現在的南京大學,成為一名女大學生。
蘇青懷著強烈的求知欲和好勝心進入大學校園,對之后的學習生活充滿期待,怎料還未畢業,就慘遭學校退學。
原來,蘇青的父親此前因病去世,孤兒寡母不得已搬回寧波,日子捉襟見肘。
高中畢業后,仰慕蘇青已久的同學李欽后,托人向蘇家求親。
蘇母深知自家近況,覺得李家是個不錯的選擇,便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唯一的要求是等女兒大學畢業后再成婚。
可大學開學不久,蘇青因自身條件優越,很快就成為學校的風云人物,追求者接踵而至。
李欽后擔心未婚妻變心,不顧對方意愿,要求馬上完婚。
婚后不久,蘇青便因懷孕被學校勒令退學。
因結婚被迫中斷了學業本就令蘇青難過,可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丈夫竟與別人有染,還在自己生下女兒后,開始對自己冷言冷語。
事已至此,蘇青也只能忍氣吞聲。
隔年,夫妻倆搬到上海。
丈夫外出工作,蘇青則留在家里。
一個人賺錢兩個人花,生活十分艱難。
由于沒有收入,蘇青只能跟丈夫要錢。
有一次,她向丈夫討要生活費,卻被打了一巴掌,還被嘲諷讀書人竟也伸手要錢。
這一巴掌打碎了蘇青的自尊心,卻也將她徹底打醒。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實現經濟獨立,不靠男人養活自己。
文壇初露才華,一舉成名眾人捧
蘇青讀中學時,在家庭和學校教育的熏陶下,經常在校刊上發表作品,被同學們看作“天才的文藝女神”。
結婚之后,她對文學的熱情絲毫未減,情緒低落時,便沉浸在文學的世界里,用讀書寫作排遣心中的苦悶。
不久,蘇青根據自己的經歷寫下一篇《產女》,暗諷社會上的重男輕女的風氣,并寄給林語堂主編《論語》雜志。
雜志編輯看后,格外欣賞蘇青文字里的銳氣,便將稿件題目改為《生男與育女》,隨后刊登發表,蘇青也得到了5元稿費。
1935年6月,文章一經發表,便受到廣大讀者的追捧。
這是蘇青的初啼之作,也是她邁向文壇的第一步。
嘗到甜頭后,蘇青又陸續在《論語》和《宇宙風》等雜志上發表一系列文章,均取得不錯的反響。
感情上不得志,寫作便成為她的私人空間,她可以隨時沉浸其中,盡情宣泄心中的憋屈和怨憤。
在那段苦悶的日子,寫作不僅讓她賺到稿費,也成為她排憂解難的出口。
眨眼間來到1944年。
彼時,蘇青已經迎來自己的第五個孩子,也是唯一的兒子。
但兒子的到來并沒有挽回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她和丈夫最終還是離婚了。
回想過去風風雨雨的十年,蘇青有感而發,她以自己為原型,創作了長篇小說《結婚十年》。
小說出版后,立即引起強烈的反響,深得一些女性讀者的喜愛。
這本小說前后刊印了18版之多,在當時的出版界可算是個奇跡,蘇青也因此在上海灘名聲大噪。
除了寫作,蘇青還創辦了刊物《天地》,旨在以真實的聲音反映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
她堅信“選擇自己經驗范圍內的東西寫更能獲得成功”,因此她聚焦于生活瑣碎,寫作了一系列散文,后來還集結出版了散文集《飲食男女》。
蘇青的能量不容小覷。
刊物創辦初期,從文壇、政壇的顯赫人物,到嶄露頭角的作家,不少人都紛紛成為《天地》的作者,其中就有我們所熟知的張愛玲、周作人、胡蘭成等。
從家庭主婦到寫作者,再到創業者,蘇青面對困境,沒有選擇自怨自艾,而是迎難而上,一步步走出了屬于自己的“天地”。
中年求職無門,晚年凄涼落魄
在文壇聲名鵲起時,蘇青受到當時汪偽政府的二號人物陳公博的欣賞,并得到了他的一些幫助。
戰后,陳公博因叛國罪被處以死刑。
蘇青也因為曾與陳公博來往密切,而被人扣上了“文化漢奸”的帽子。
可蘇青卻毫不避諱,還在作品中對陳公博表示了同情。
在《天地》因故停刊后,她照舊過著日子,閑暇之余看看戲、讀讀書,與好友喝茶聊天,絲毫沒有察覺到社會正在發生的變化。
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蘇青在上海加入婦女團體“婦女生產促進會”,試圖找份工作。
尋求無果后,她再次拾筆寫稿,可都沒有得到回復。
在朋友的提醒下,她又向《上海日報》寄去多篇文章,結果不但沒有收到稿費,還被認為有“諷刺新社會”的嫌疑而挨了批評,受到警告。
她的寫作積極性再次受到打擊。天無絕人之路。
1951年,上海市文化局舉辦的戲曲編導學習班公開招收學員。
蘇青起初沒有被錄取,后來在貴人的幫助下,總算應考成功。
她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認真學習理論知識,并順利畢業。
畢業后,蘇青輾轉來到了芳華越劇團工作。
為了寫劇本,她時常通宵達旦,但都沒有取得成功。
才華得不到施展,生活越發困頓,為此蘇青一度自暴自棄。
好在她足夠堅強,不斷總結失敗經驗,并大膽改編劇本。
很快,她又改編了《賣油郎》《屈原》等劇本,一上演就好評如潮,由她編劇的《寶玉與黛玉》更是連演三百多場。
已近不惑之年,還要為了生存辛苦奔波。
但命運沒有就此翻轉,反而繼續跟她開玩笑。
在改變歷史劇《司馬遷》時,蘇青曾寫信向復旦大學教授賈植芳求教。沒想到,在1955年的“胡風事件”中,賈植芳被打為胡風分子。
蘇青也因為這封信受到牽連,被關進監獄,飽嘗一年多的鐵窗生涯才得以釋放,但她的人生從此陷入悲慘境地。
出獄后,蘇青的身心受到極大打擊,物質匱乏,親朋好友遠離。
后來她被安排到紅旗錫劇團擔任編導,既要做配角唱戲,又要負責撥字幕,工作非常辛苦。
她嘗試著寫了一些劇本,可都毫無反響。
最艱難的時候,她甚至只能去看守劇院大門,蘇青晚年的生活相當落魄,只能蝸居在僅有10平米的小屋里。
不僅如此,她還患上了很多慢性病,而微薄的退休金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去醫院治病。
心靈深處的創傷、物質生活的惡劣、久病成疾的身體,無一不在摧殘著蘇青。
她曾向朋友傾訴: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花落人亡兩不知的時期也不遠了。”
1982年12月7日,正值二十四節氣中的大雪,蘇青走完了自己命途多舛的一生。
這一年,她69歲。
蘇青的一生傳奇而絢麗、熱烈而寂寞,世人對她的評價也褒貶不一。
但無論如何,坎坷的婚姻生活、波折的人生境遇,這一切都沒有磨滅蘇青對生活的向往和熱愛。
她的悲歡故事告訴我們:
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我們都應該堅持自我成長和獨立,勇敢地追求內心真正的夢想。
哪怕眼前困難重重,也要以堅韌不拔的精神砥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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