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2月21日晚上,黑龍江省七臺河東風公社富強大隊的俱樂部里人聲鼎沸,大家聽說這里要放電影,紛紛帶著家屬朋友趕來。就在電影演到精彩處,一場駭人的大爆炸發生了。
爆炸聲響了兩次,最終導致86人當場身亡,179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現場損失慘重,哀嚎聲響成一片,真是慘絕人寰。
新中國的爆炸案中,目前官方認定死亡人數最高的是靳如超制造的石家莊爆炸案,造成108人死亡。排名第二是橫山馬家坊爆炸案,官方認定是89人,雖然有人懷疑這個數字,但在沒有其他有力證據前,以官方為準。
而第三名,就是本文的七臺河富強大隊俱樂部爆炸案
七臺河自1983年從佳木斯脫離出來之后,靠開采煤礦經濟得到了快速發展,但正因在煤礦開采中需要使用炸藥,為這起爆炸案埋下了伏筆。
爆炸現場在富強大隊村中心,是一個磚瓦結構,能夠容難一千余人的建筑物,長38.4米,寬11米,高4.6米。房蓋已炸毀四分之三,東西墻壁部分倒塌,散落物使現場地面加厚了半米多。
像這樣造成八十多人死亡的惡性爆炸案件在解放后還是第一次。經過兩天兩夜勘查,偵查人員發現了兩個爆炸坑,一號坑深1.6米,直徑4.4.米,二號坑深1米,直徑3米。坑底均呈鍋底狀。另有三個埋有爆炸物的坑未起爆,從中起出炸藥81公斤,雷管21個,提取裝炸藥的塑料袋11個,纏炸藥袋的紙繩10條,連接起爆線四十多米,絕緣布11條。
技偵人員在絕緣布上發現不完整指紋一枚。同時,他們發現,埋炸藥的土坑是用鐵鍬和鎬挖成的,炸藥成分為齊齊哈爾產的含有少量TNT成分的硝銨炸藥。
從現場看:
1、罪犯采取的串聯爆炸手段,是當地群眾采煤的習慣做法;
2、用的炸藥、雷管、引爆線是當地常用的材料;
3、從挖坑的痕跡看,有的是封凍前用鐵鍬挖的,有的是發案前不久(結凍后)用鎬挖的;
4、現場部位處于偏僻農村,埋藏的炸藥量非常大,雷管數量多,這些都證明犯罪分子就住在富強大隊,或住在附近,或在這個大隊有落腳點。
專案組認為,這肯定是一起經過精心策劃的報復殺人,犯罪分子對這個大隊的干部和群眾有仇恨,有明顯的因果關系,并具備七個條件:
一、有獲取炸藥、雷管、電線的條件;
二、具備與現場相同的敲高等作案工具;
三、有埋藏炸藥和引爆的時間;
四、有爆破和電工技術;
五、熟悉現場周圍和俱樂部內部的情況;
六、具備存放炸藥、雷管、電線的場所;
七、發案前后有反常表現。
深入查訪,擴大線索
偵查破案工作一開始,在發動群眾上遇到一些困難,由于死難家屬處于悲痛狀態,忙于處理喪事,傷殘家屬急于護理親人,沒有直接受害的群眾怕壞人報復,使查訪工作一時難以展開。
專案組一面積極與衛生、民政部門緊密配合,搶救受傷群眾,協助群眾處理傷勢;一方面發動群眾,激發群眾仇恨,為幫助公安機關破案提供線索。
專案組以富強大隊為重點,在現場方圓15公里內召開群眾會,適當公布案情,發動群眾揭發檢舉。在這個基礎上深入訪問了死傷家屬、富強俱樂部周圍的住戶、當晚看電影時站在門口的群眾,以及偷盜、倒賣炸藥的人員等,摸清了看電影觀眾的位置,中途退場人員,死傷人員的情況,還了解到當晚沒看電影的人員,以及干群關系。共發現各種線索216條,重點對象40名。
積極偵查,獲取罪證
經過30多天的偵查調查,40名重點對象被否定38名,而本大隊社員徐鳳浩和其弟徐鳳德的疑點越來越大。
一是,二人有作案動機:去年徐鳳德參報名參軍,大隊黨支部書記提出他家庭有問題,不同意他報名,要求考學,大隊干部不給復習時間,徐鳳浩去原籍山東找對象,大隊干部不給假,要地皮蓋房子,要了幾年,大隊干部也沒有給,有個大隊干部還冒用他的名字和戶口,給親戚安排職業。發案前不久,徐鳳浩小孩病死,他認為是大隊的衛生所有藥不給用而造成的。
二是,二人中的徐鳳浩懂得爆炸知識。徐鳳浩在大隊煤礦打井時,搞過爆破,裝炸藥、接電線和引爆方法他都懂,而且他慣用的爆破方法與此案爆破方法相同。
三是徐鳳浩還倒賣過炸藥,有條件搞到炸藥和雷管。
四是有作案時間,二徐兄弟倆當晚曾去看電影,并中途退場,發案后卻矢口否認。
經破案指揮部研究,對于二徐采取三條偵查措施:
一、對二徐的社會關系進行全面調查,發現本大隊教員趙某與徐文浩關系密切,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案發后趙某還多次出入徐家,但趙某沒有作案動機,沒有與徐鳳浩合謀作案的可能。經過工作,趙某反應1979年10月初的一天夜間,徐鳳浩用麻袋往家背過東西,徐鳳浩還向趙某透露曾想炸了大隊煤礦,但沒有干成。
二、對徐家進行搜查,根據現場挖出了81公斤炸藥情況看,犯罪分子為了發揮炸藥威力,將原來的小包炸藥改裝為大包,如果是徐風浩作案,改裝時,家中必會散落炸藥。經搜查,在徐家炕上、地下、墻角、麻袋等七處提取塵土,送刑事技術部門化驗,證實均含有炸藥成分,與現場提取的炸藥相同,還調查證實徐鳳浩倒賣過三次炸藥,都是整包賣出的。
三、提取二徐的指紋,與現場指紋進行比對,經省里鑒定,公安部復合,認定了徐鳳德的指紋有四個特征與絕緣帶上的指紋相同。
偵審結合,揭開真相
隨著偵破工作的深入,專案組在獲取一些直接證據后,決定拘捕二徐。拘捕前做了充分準備,制定了以徐鳳浩為突破口的審訊方案,1月25日晚7時將徐鳳浩拘捕后,立即宣布依法拘捕,開展突擊審查。開始徐鳳浩假裝鎮靜,拒不認罪,當我們出示化驗結果后,徐鳳浩臉色蒼白,全身發抖,冒虛汗,于當晚12時初不交代了與其弟徐鳳德合謀作案的犯罪事實。遂抓住戰機,抓緊突審,迫使徐鳳浩供認了全部犯罪事實,經審訊,同案犯徐鳳德口供與徐鳳浩完全一致。
二犯供認,是因為對富強大隊的隊干部不滿而報復作案,原計劃挨家爆炸,怕暴露馬腳。趁隊干部開會時爆炸殺人也沒有找到機會,最后決定在俱樂部爆炸殺人,1979年9月末的一個夜晚,二徐帶工具偷割電話線六十余米,盜竊汽油、柴油30余斤。10月初,二徐四次去黑河煤礦炸藥庫盜竊炸藥七箱多,共三百六十多斤,在家將炸藥線剝掉,用塑料袋裝好。徐鳳德又到新發大隊張學忠家索要雷管30發,徐鳳浩家原有四發。準備就緒后,10月中旬二班攜帶炸藥、雷管、汽油、柴油、鐵鍬、尖鎬、鉗子、螺絲刀、手電筒、麻袋等工具,偷偷從俱樂部正門的破窗戶竄入大廳,先后四個夜晚在大廳挖了五個大坑,將七箱炸藥和五十發雷管埋在坑內,連接了起爆線。為了發揮炸藥威力,又將14瓶汽油和柴油倒在炸藥上。埋炸藥后的余土,從板縫倒入舞臺底下,1979年12月1日晚6時,俱樂部放映電影,二徐認為時機已到,準備下毒手。當看到第二部加片時,徐鳳浩接上引爆線中途退場,19:20爆炸發生,造成巨大災難。
案情大白后,連夜對二徐的住處依法進行搜查,獲取了作案工具等11種罪證,復查了現場,證實俱樂部舞臺板縫下確有一堆浮土,證據確鑿。
破案后的反思
第一,這起慘案,富強大隊某些干部違法亂紀,是促使矛盾激化的重要原因。遭受欺壓的當地社員和外來無戶口勞力(兩年來先后有四百多人到大隊煤井干活),對隊干部十分痛恨,不少人曾揚言要報復泄憤。大隊長和二隊長利用職權,仗勢欺人,讓自己親屬假冒徐鳳德的姓名,并把徐鳳德的戶口本拿走到七臺河礦務局當工人,就是觸發二徐宿怨起意報復的導火索。事后對個別嚴重違紀,導致嚴重后果的直接責任人進行了嚴肅處理。
第二,是爆炸物品管理不嚴,給兇犯以可乘之機。二犯作案的炸藥偷自黑河煤礦第二采煤區炸藥庫。該庫設在一個小樹林里,無人看管,領取炸藥也不記賬,1979年6月,該庫炸藥就曾被盜,但始終沒有加強防護措施,同年10月間,二徐先后四次入庫盜走炸藥300多斤,均未察覺。在調查過程中,還發現七臺河幾百個煤礦、煤窯的炸藥庫,都無人管理,任人偷拿,以致煤礦區家家戶戶有炸藥和雷管,還有炸藥市場,私人可以自由買賣。
這場為泄私憤而引爆的惡劣案件讓人想不通,更讓人心痛。
在真相大白之后,徐鳳德跟徐鳳浩兄弟二人被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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