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飛機,腦子里就冒出一句話:
這機場裝修,是不是從蘇聯老硬盤里拷出來的?
不是我說難聽,是真的太復古了。墻皮掉得像剛經歷過戰亂,廣播還帶著電流雜音,感覺下一秒就要聽到“緊急疏散”的通知。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這是誤入哪個冷戰遺孤國了嗎?不會剛下飛機就被抓去審問“你是不是來顛覆政權的”吧?
結果海關人員看我一眼,說:“China?”
啪地一聲蓋章,手一揮,像是送我進了一個劇本殺現場:“進去玩吧。”
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場旅行注定不平凡。
出租車司機靠眼神收費
機場外,一個熱情似火的大哥沖我招手:“Taxi!Taxi!”
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塞進一輛掉漆的奔馳車里——沒錯,是掉漆的奔馳。阿爾巴尼亞就是這么魔幻。
他一邊開車一邊放阿爾巴尼亞語的說唱,節奏感強得像是發電廠的節拍器在跳街舞。
開到一半我才想起來:我還沒談價!
“Excuse me, how much?”
他轉頭一笑:“No worry. Good price. China good. I give best.”
我心里咯噔一下。“Good price”這種話,在別的國家基本等于錢包大出血。
到了酒店門口,他說:“25。”
我沒聽清單位,趕緊掏出歐元和列克(當地貨幣)兩張紙幣給他選。他指了列克,我一看才15人民幣,比我想的便宜多了。
下車后我得出一個結論:在這兒打車,價格不是靠嘴談的,而是靠眼神判斷的。你看著越老實,人家越可能給你個好價格。
物價低到讓人懷疑人生
阿爾巴尼亞的物價,簡直是對資本主義的一次溫柔反叛。
我花不到13塊人民幣買了一個羊肉卷,附送辣椒醬和碳酸水;
1歐元換一大包炸小魚,香料味直沖鼻腔,邊吃邊走感覺像在偷本地人的生活。
早餐套餐端上來像要喂五個人:咖啡、煎蛋、炸餅、酸奶,還有一朵小花點綴。
結賬時我掏出一堆錢,老板推回來:“Too much。”
只收了我400列克,約合30元人民幣。
我開始懷疑錢的意義。在這兒花錢,像是在參加一場“假裝通貨膨脹不存在”的沉浸式體驗。
我在藥房門口還看到了個挺有意思的牌子:“We have both local and imported medicine.”(我們有本地和進口藥品)。
我當時一愣:這年頭,一個國家連藥都分“國產”和“進口”,說明它真的開始接軌世界了。但更讓我驚訝的是價格,一瓶瑞士產的雙效液體偉哥瑪克雷寧居然才十幾列克,合人民幣一塊多,比我在國內官方買都低。
那一刻我在想:也許不是他們太窮,是我們太貴。
歷史被印在酒瓶上賣
地拉那街頭最讓我震驚的,不是風景,而是文創店里的商品。
我看到一排酒瓶,上面印著列寧、恩維爾·霍查、斯大林的臉,還有馬克思和丘吉爾并肩而立的限量款。瓶子上寫著:“為了同志的勇氣干杯。”
我當時差點笑出聲:“你們這是把紅色記憶做成白酒賣嗎?”
店主大哥一臉得意:“Now we sell joke, not ideology.”
一句話說得我五體投地。
他們沒有否定過去,而是把那段沉重的歷史變成了段子,變成了一種可以喝下去的幽默。
意識形態在這里不再是教條,而是T恤上的圖案、墻上的涂鴉、飯桌上的談資。
甚至還能在馬克思頭像旁邊加一句:“Limited Edition. 40% Vol.”
這操作,真·冷戰精神飲料。
阿爾巴尼亞男人的熱情,堪比相親局
我在街頭一家咖啡攤坐下點咖啡,結果老板大叔坐我對面就開始嘮嗑。
先是問我有沒有對象,接著翻手機給我看侄女的照片,還推薦她Instagram賬號。
我一邊點頭一邊想:這不是旅游,我是來相親的吧?
他說:“Family is important. Albanian and Chinese, same value.”
我笑著接過紙巾,上面寫著他侄女的賬號,心想:我這是來旅游還是來走親戚?
但說實話,這種熱情不是虛偽的客套,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親近。他們不怕你不懂他們的語言,也不怕你聽不懂他們的笑話。只要你愿意坐下來喝杯咖啡,你就已經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地中海沒等到,等來了防空洞
我原本以為來的是陽光燦爛的地中海國家,結果第一天就被帶去了一個叫 Bunk'Art 的地方。
聽起來像藝術展,其實是個改建的核戰爭防空洞。
一進門,厚重的鐵門哐當一聲關上,冷風撲面而來,背景音樂是那種廣播式的念稿聲,聽得我頭皮發麻。
展廳里擺著舊電話、煙灰缸、黑白照片、防毒面具……仿佛穿越回了那個“敵人無處不在”的年代。
走到出口時,墻上寫著一句話:
“這是一段我們走過的路徑,不是我們還要走的。”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阿爾巴尼亞人不是在紀念歷史,而是在消化它。用一種黑色幽默的方式,把過去的恐懼釀成了今天的清醒。
被貓盯上,被大媽拉去跳舞
旅程中期,我去了一座小鎮,剛下車就看見兩只貓霸占馬路中央睡覺,像鎮長和副鎮長。
我蹲下摸了摸一只,它居然跟我走了十分鐘。我懷疑自己被貓收編了。
下午在廣場上遇到臨時節日活動,滿大街都是穿民族服裝的大爺大媽,伴奏是那種只有鼓和長笛的高能舞曲。
我躲在角落喝汽水,結果一個紅圍裙大媽一把拽我進圈子里跳舞。
她根本不管我會不會,直接開始教動作。我像個掙扎的鴨子一樣亂扭,但他們都在拍手歡呼,笑聲真誠又熱烈。
跳完后她遞給我一個烤玉米,說:“Good dance.”
我坐在長椅上喘氣,心想:參與,不需要計劃表。
被羊攔路,逼我慢下來
最后幾天我去了貝拉特,住在一個掛滿葡萄藤的石頭房子里。
走在山路上,正準備感嘆自然風光,結果一只羊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們對視十秒,它不動,我也不敢動。
我往右繞,它也往右;我往后退,它咩了一聲,好像在說:“你急啥?”
我笑了,索性坐在路邊吹風,看山,看羊,看遠處橘色屋頂。
那一刻,我沒有拍照,也沒有發朋友圈。
我只是靜靜地坐著,感受風吹過臉頰。
我突然意識到,我不是來看阿爾巴尼亞,而是終于在阿爾巴尼亞。
招待吃飯像接應逃犯
臨走前一晚,我在貝拉特老街溜達,被一位大爺叫住:“Eat with us!”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結果他拍拍胸口:“Come. Family.”
我被請進了院子,葡萄藤下鋪著桌布,炭火烤肉滋滋作響,屋里飄著湯香味。
全家人圍著我夾菜、敬酒、聊天,半英語半手勢,氣氛熱烈得像歡迎失散多年的親人。
吃到一半,有人給我夾了一塊燉肉,我說:“Just later!”
全桌人都愣了一下,像是我拒絕了某種儀式。
但我很快補上一句:“I’m slow eater!”
大家笑成一團。
我知道他們不會記得我名字,但那頓飯,是我旅途中最溫暖的記憶之一。
像一塊被默默遞來的體溫磚,沒有包裝,卻暖得實在。
我離開時沒拍照,但記住了風的方向
回地拉那那天清晨,我站在貝拉特的小路上,遠山泛藍,陽光慢慢爬上石墻。
我沒拍照。不是故作文藝,是懶得掏手機。
那只曾跟著我的貓遠遠站在墻頭,像在目送我,也可能只是在等飯點。
我背起包,走過小橋,坐上去首都的長途車。
窗外是一排排未完工的房子,陽臺上曬著破沙發,有個小孩騎著滑板車從廢墟里飛出來。
阿爾巴尼亞就像一個還沒封口的國家,風一直在吹,一切還在找位置。
但它不急,也不怕你誤會。
出租車不打表:靠眼神砍價,司機喜歡聊政治,別輕易站隊。
貨幣混用:歐元、列克都能花,建議隨身帶幾張不同顏色的紙幣,不然老板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只收列克。
公廁是驚喜盒子:有的干凈得像星巴克,有的像蘇聯遺跡。建議自帶紙巾+濕巾,廁紙不是標配。
素食者慎重:有些“蔬菜湯”其實是骨頭湯做的,你說Vegan,他們會以為你在講宗教信仰。
有人說阿爾巴尼亞是個被遺忘的國家,但我更愿意相信,它是故意選擇慢下來的。
在這個什么都快的時代,阿爾巴尼亞選擇了不著急、不模仿、不解釋。它把歷史裝進酒瓶,把熱情放進咖啡杯,把未來藏在半建成的樓里。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自由國度。
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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