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 5 月 28 日，哈佛大學宣布解雇商學院意大利意華行為科學教授弗朗西斯卡?吉諾（Francesca Gino），并撤銷其終身教職。這一決定源于校方對其長達兩年的學術調查 —— 一份近 1300 頁的報告證實，吉諾在多項研究中故意篡改數據，成為哈佛大學自 20 世紀 40 年代以來首位被剝奪終身教職的教授。極具諷刺意味的是，這位曾被譽為 "道德行為研究權威" 的學者，畢生致力于探索不誠實行為的心理機制。

Francesca Gino

學術明星的隕落：從 "40 歲以下最佳教授" 到造假被告

47 歲的吉諾曾是哈佛商學院的耀眼明星。2010 年加入哈佛后，她在行為經濟學與組織行為學領域發表 140 余篇論文，其中多篇被《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等主流媒體報道。2015 年，她被評為 "世界 40 歲以下最佳商科教授"，其研究 "不誠實如何激發創造力"" 道德辯護的心理機制 " 等課題頗具影響力。校方資料顯示，她 2019 年的薪酬接近 100 萬美元，是哈佛薪酬最高的教授之一。

轉折始于 2021 年。行為學研究博客 Data Colada 率先曝光其 2012 年發表于《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的論文存在數據異常，隨后又指出另外三篇論文涉嫌偽造數據。同年 10 月，哈佛收到匿名投訴后啟動正式調查，委托外部公司進行法證分析，并對吉諾的電子檔案展開審查。2023 年 3 月，校方調查委員會發布最終報告，認定吉諾在四項研究中存在 "嚴重背離學術規范" 的行為，包括手動修改 28% 的問卷回復、添加虛擬數據點以迎合假設。

1300 頁報告坐實造假：辯護被斥 "缺乏證據"

這份長達 1282 頁的調查報告詳細記錄了調查過程：哈佛商學院教師委員會對吉諾及證人進行錄音采訪，發現其辯護存在多處漏洞。吉諾曾聲稱數據異常可能由研究助理失誤或合作教授惡意篡改所致，但未能提供任何佐證。報告特別指出，她指認的女性合作者雖與她存在項目糾紛，但無證據顯示其篡改數據。委員會最終建議 "立即啟動終止雇傭程序"，哈佛商學院院長斯里坎特?達塔爾（Srikant Datar）在審閱報告后表示："調查結果無可辯駁，學術不端行為嚴重違反了哈佛的核心價值觀。"

2023 年 6 月，吉諾被處以無薪行政休假并禁止進入校園，哈佛正式啟動終身教職審查程序。截至 2024 年，她發表的多篇論文被期刊撤回，包括那篇引發爭議的《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文章。

2500 萬美元訴訟與性別歧視指控：學術爭議演變為法律拉鋸

面對指控，吉諾始終否認造假。2023 年 8 月，她向哈佛大學、Data Colada 及相關學者提起 2500 萬美元誹謗訴訟，聲稱校方調查 "片面不可靠"，并指控哈佛存在性別歧視 —— 她認為校方對男性學者的類似指控處理更為寬松。其律師安德魯?米爾滕伯格（Andrew T. Miltenberg）抨擊調查報告是 "保密的人力資源文件"，稱調查未給予吉諾正當抗辯機會。

這場法律拉鋸戰持續至今。2024 年 9 月，聯邦法官駁回了吉諾的誹謗指控，但允許其繼續訴訟哈佛違反合同及性別歧視。2025 年 5 月，案件仍在審理中，而哈佛方面以 "人事問題保密" 為由拒絕透露更多細節。值得關注的是，吉諾的訴訟被學界擔憂可能產生 "寒蟬效應"。澳大利亞心理學家亞歷克斯?霍爾科姆（Alex Holcombe）指出："若此類訴訟勝訴，將打擊民間揭露學術不端的積極性。"

80 年首例：終身教職不再是 "免死金牌"

哈佛此次行動創造了歷史。自 1940 年代美國大學教授協會確立終身教職制度以來，哈佛從未有過解雇終身教授的先例。這一決定被視為學界對學術不端 "零容忍" 的信號。《哈佛深紅報》評論稱，吉諾案暴露了頂級院校在學術誠信監管上的漏洞，也引發對終身教職制度彈性的討論 —— 當 "學術自由" 與 "研究倫理" 沖突時，校方如何平衡？

隨著吉諾被 "雙開"，哈佛商學院已啟動對其其他 140 篇論文的延展審查。這場風波不僅震動了常春藤盟校，更在全球學術界引發反思：當研究 "不誠實行為" 的學者自身陷入誠信危機，其理論體系的公信力將何去何從？而高等學府對學術不端的處置力度，又將如何重塑科研誠信的生態？

撰文：老炮

編輯、審核：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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