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聽說沒?劉青山要挨槍子了!”1952年2月的一個清晨,保定胡同口兩位老工人裹著棉襖哈著白氣交談。被問話的老者摘下氈帽,望著東邊剛泛白的天際:“這世道真變了,當年領著咱們打游擊的功臣,如今倒成了蛀蟲。”
就在這天上午,河北省保定市體育場擠滿了三萬多人。春寒料峭的天氣里,群眾呼出的熱氣在廣場上空凝成白霧。兩個穿著嶄新囚服的犯人被押解上臺時,前排有人突然喊了句“劉書記”,引得人群一陣騷動。被五花大綁的劉青山聞聲抬頭,目光掃過那些曾跟著他開荒治堿的面孔,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當審判長念出“死刑”二字時,這個曾經在日寇掃蕩中死里逃生的漢子,膝蓋竟不受控制地抖起來。
劉青山的墮落比很多人想象得更早。1949年開國大典的禮炮聲還在北京城回蕩,這位剛升任天津地委書記的年輕干部,就迫不及待把辦公地點搬進了舊租界的洋樓。據當時給他開車的司機回憶,劉青山常在車上用金質煙嘴敲著玻璃:“現在革命勝利了,該咱們過過好日子了。”這話說得輕巧,可那支煙嘴抵得上普通工人半年工錢。更荒唐的是,他連抽的香煙都要警衛員用香油浸泡過濾,說是怕傷了喉嚨。
要說這位“老革命”的貪腐手段,簡直是把權力玩出了花樣。1950年華北局搞“機關生產”,本是為解決財政困難的權宜之計,劉青山卻嗅到了發財機會。他授意親信在天津衛注冊了十幾家空殼公司,從建筑隊到電線廠,從防水社到布莊,但凡能撈錢的買賣都插上一腳。最絕的是他成立的“民生建筑公司”,名義上承包政府工程,實際干的都是倒賣鋼材、套取補貼的勾當。有次酒桌上,他醉醺醺地對合作商拍胸脯:“在天津衛這塊地界,我劉青山就是王法!”
真正讓黨中央震怒的,是劉青山把手伸向了治黃工程。1951年中央撥付的300億治河專款,他竟敢直接截留十分之一。當時有位會計拿著賬本找他簽字,他眼皮都不抬:“治河的錢不差這三十億,老百姓多挑兩筐土就補上了。”更可恨的是,他轉頭就發動群眾搞“以工代賑”,既賺了政治名聲,又省了真金白銀。這種“兩頭吃”的把戲,直到辦案人員在他日記本里發現“治河款到賬,如虎添翼”的字跡才被揭穿。
翻開劉青山的賬本,每筆贓款都記得清清楚楚。買貂皮大衣花了1800萬,進口雪茄煙花了250萬,連給戲班子捧場的打賞都精確到個位數。辦案人員后來統計,這個“細心”的貪官兩年間竟吞了172億舊幣。按當時的物價,這筆錢能買3000萬公斤香油,夠天津全城百姓吃上大半年;換成小米更是嚇人,1億斤的糧食足夠十萬大軍吃三年。可劉青山還不滿足,連機關食堂的伙食費都要克扣,逼得炊事員只能用發霉的棒子面蒸窩頭。
要說劉青山沒干過好事,倒也不盡然。抗美援朝那會兒,他把工資全捐給了志愿軍,報紙上還登過他的先進事跡。可背地里呢?他坐的別克轎車是走私來的,身上穿的皮草抵得上普通家庭十年開銷。有次在干部會議上,他邊搓著象牙煙盒邊教訓下屬:“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但革命勝利了就該吃好飯。”這話傳到華北局,領導氣得摔了茶杯:“混賬!他當這是舊社會的衙門呢?”
毛主席看到案卷時,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據說他盯著“172億”這個數字足足看了五分鐘,最后在報告上批了八個字:“揮淚斬馬謖,殺一儆百。”其實黨內不是沒有不同聲音,有人拿劉青山扛過槍、流過血說情。可少奇同志一句話就把人堵了回去:“今天不殺他,明天就得殺更多這樣的人!”公審那天,刑場特意選在劉青山主持修建的廣場上,清脆的槍聲響過,主席臺上的彭真悄悄抹了把眼角。
劉青山伏法后,他經手的電線廠反而紅火起來。工人們把庫存的銅芯電線賣給國家,湊錢給志愿軍買了架米格戰機。這架被命名為“反腐號”的戰機,后來在朝鮮上空擊落過三架敵機。而那位曾在酒桌上被劉青山羞辱的會計,后來成了天津第一棉紡廠的財務科長,他辦公室墻上始終掛著公審大會的照片,有人問起他就說:“這是咱新中國的照妖鏡,照得出魑魅魍魎。\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