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高凌朗

編輯| 汪戈伐

圖片來自企業網站

6月14日，浙江子城律師事務所作為管理人機構正式進駐哪吒汽車母公司合眾新能源，標志著這家曾經的新勢力銷量冠軍正式進入破產重整程序。

僅僅三天前，數十名離職員工還在圍堵CEO方運舟討要被拖欠的薪資和補償金，剛啟用不到半個月的上海新總部也被迫關閉，全員轉為居家辦公。

根據九派新聞的報道數據，哪吒汽車目前總資產213.66億元，負債卻高達184.35億元，凈資產僅剩29.31億元。更讓人震驚的是，今年1月份哪吒汽車在國內市場僅售出110輛車，幾乎等于停擺狀態。

另外，6月12日哪吒汽車通過其泰國子公司在泰國社交媒體平臺發布了中英泰三語版本的《哪吒汽車重整聲明》。

（來自哪吒汽車子公司中文版聲明）

雖然該聲明主要圍繞重整計劃展開，但該聲明僅在泰國官方Facebook賬號發布（粉絲量17萬），向泰國市場強調業務不受影響。

從銷量冠軍到瀕臨破產，哪吒汽車始終是我們頻繁討論的話題。這家曾經登上巔峰的新勢力車企，恐怕真的走到了盡頭。

事情的導火索是6月11日下午發生的員工討薪事件。據參與討薪的員工透露，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行動，前兩次分別發生在5月31日和6月3日，但都沒有見到方運舟本人。

這一次，數十名離職員工終于堵到了董事長兼CEO方運舟，但得到卻是冷淡的回應。根據參與員工的說法，哪吒汽車累計拖欠員工補償金、工資等近4億元，涉及3000多人，平均每人被欠約10萬元。

有些員工從去年11月就開始被欠薪，在職員工也只能拿到減薪后的一半工資，公積金早就停繳。

更令員工憤怒的是，公司在去年9月就開始發放半薪，人力部門曾承諾在2024年12月底前辦理離職的員工可以拿到N+1賠償，但承諾至今未兌現。

一位研發部門離職員工王妍（化名）提供的上海市普陀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調解書顯示，哪吒智合新能源汽車科技（上海）有限公司應在2025年3月24日前支付其工資差額和經濟補償金，但幾個月過去了，承諾依然是一紙空文。

討薪事件的影響力不容小覷。6月12日，哪吒汽車被迫通知全員居家辦公，剛啟用不到半個月的上海閔行新總部匆忙關閉。

這個端午節后才從普陀區搬遷而來的新辦公室，工位大幅縮減，面積也比之前的總部縮水不少，如今卻連這個縮水版的總部都保不住了。

就在員工討薪的第二天晚上，一份《哪吒汽車重整聲明》開始在網絡流傳。聲明稱將在浙江省嘉興市中級人民法院監督下進行破產重整，化解債務危機、引入戰略投資，并更換現有管理團隊，尋找有跨國車企經驗的新CEO。

雖然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起初否認這是官方發布，但隨后又承認這是備選方案之一。

6月13日，嘉興市中級人民法院正式發布案號為（2025）浙04破3號的破產案件，被申請人為合眾新能源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申請人為上海禹形廣告有限公司，管理人機構確定為浙江子城律師事務所。

至此，哪吒汽車的破產重整程序正式啟動，這場從討薪風波引爆的危機終于走到了法律程序的軌道上。

哪吒汽車的困境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而是多年戰略失誤累積的結果。其2022年的輝煌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哪吒V這款8萬元左右的低價車型，精準切入了市場空白，銷量火爆。

然而一年年后，哪吒汽車突然調轉方向，發力高端市場，推出20萬元左右的哪吒S和哪吒GT，市場反響卻十分平淡。

與此同時，原本占據的低端市場份額被比亞迪、五菱等傳統廠商快速蠶食，哪吒汽車陷入了高端市場進不去、低端市場被擠壓的尷尬境地。

銷量數據清晰地反映了這一困境，哪吒2023年全年銷量12.75萬輛，同比下降16.16%，成為頭部新勢力中唯一負增長的品牌。2024年情況更加惡化，年銷量僅6.45萬輛，還不到年度目標25萬輛的三分之一。

財務數據更是慘不忍睹。根據招股書顯示，2021年至2023年，哪吒汽車凈虧損分別高達48.4億元、66.66億元和68.67億元，三年累計虧損超過180億元。

如今在破產重整程序中，各方利益相關者的分歧進一步加劇。在哪吒汽車董事會的8個正式席位中，方運舟占3席，宜春國資占2席，三六零、華鼎資本、南寧國資分別占1席，桐鄉國資則為觀察員。

作為整車工廠和"雙資質"所在地，桐鄉國資希望通過破產重整解決遺留問題；而三六零、華鼎資本、南寧國資三家股東則希望通過引入新資本保留企業主體，其中豐田三共株式會社是目前意向較為明確的投資方之一。

員工群體最為急迫，10萬元欠薪對普通員工來說是大半年收入，直接關系到家庭生計，他們更傾向于通過破產清算快速拿到補償。

供應商立場則較為復雜，哪吒汽車欠供應商總計約60億元，一部分愿意接受債轉股，另一部分堅持要現金。

不難發現，哪吒汽車的經營路線始終有著明顯內部沖突，張勇堅持“先上量再求質”，忽視品牌建設， 360周鴻祎就曾直播痛批張勇“不懂營銷” 。

事實上，哪吒汽車低端市場未夯實便冒進高端，導致用戶認知感撕裂。其智能化轉型期研發懈怠，注定被技術浪潮淘汰。

無論最終重整結果如何，哪吒汽車的故事都將成為新能源汽車行業發展史上一個值得深思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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