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7日,距離重慶談判的標志性成果“雙十協定”簽署不足三天的時間節點上,教員將自己多年前的詩作《沁園春·雪》贈予老友柳亞子。
一來是滿足對方一段時間以來對自己的“索句留念”愿望,二來也是借此機會征求老友對作品的誠懇建議。
值得一提的是,這首令柳亞子愛不釋手的“大作”,一經重慶《新民報·晚刊》編輯吳祖光公開發表后,立時引得重慶各大報紙競相轉載,隨之而來的,便是對教員胸襟、氣魄和文筆的贊嘆不已。
另一邊,從報紙上瀏覽詩詞內容的老蔣,立即找到了自己的“文膽”陳布雷,試圖借陳布雷為首的文人集團之手,能創作出一首力壓該作品氣勢的新作。
殊不知,眼前被自己視為“第一支筆”的陳布雷,既沒有底氣去再造一首《沁園春·雪》,更沒有興趣在這上面自討苦吃……
陳布雷之所以出名,主要歸功于民國時期是他在上海的“報界先鋒”經歷。他思維清晰、文筆犀利,在追隨老蔣后長期擔任幕僚職務,官至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副部長、黨部秘書長。
老蔣被陳布雷的才氣所震撼,將其視為“肱骨近臣”,而充斥著傳統文人氣息的陳布雷,則一度將老蔣視為自己事業上的伯樂,不時吐露出終身輔助之意。
在給抗戰時期的侍從室同僚,也是為數不多的摯友張治中去信時,陳布雷仍表達出對老蔣的“忠誠”:
除對蔣忠誠以外,陳布雷的如椽之筆也讓他深得老蔣的欣賞和器重。從北伐時期的《告黃埔同學書》,到抗戰初期的廬山《抗日宣言》,他每次總能踩到老蔣感興趣的那個點上,因此也就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登上了歷史舞臺。
及至重慶談判后老蔣讀到教員的這首《沁園春·雪》時,首先想到的就是請陳布雷前來一問究竟。
有意思的是,面對老蔣對這首詩詞原創性和藝術性的質疑時,陳布雷竟也直截了當的向對方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聽到自己的“文膽”有些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一向對陳布雷態度和緩的老蔣連連跺腳,反復用暗示的語氣詢問對方:“請你再好好讀讀,難道就沒有一點不如意之處?比如音律方面?”
豈料陳布雷聽罷,又是一陣搖頭和沉默。無奈的老蔣只得嚴令對方網羅各行各業的“人才”,無論是文人政客,還是大學教授、作家等,全部嘗試著去寫一首在內容和氣勢上能媲美《沁園春·雪》的詩作。
陳布雷有沒有寫出自己心目中的《沁園春·雪》已無從查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遞給老蔣審閱,更沒有公開發表過。
而老蔣這邊林林總總收到的詩詞,除了質量上參差不齊外,內容上倒是有一個共通之處:小巫見大巫。
或許陳布雷從一開始就有自知之明,指望一幫文人墨客去寫出一篇氣吞山河、包羅萬象的宏偉詩篇,這本身就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因此,自己完全沒必要去觸這個霉頭。
實事求是的講,老蔣在讀罷教員的《沁園春·雪》后,頗為生氣的原因有很多,從個人角度來說,他始終不覺得自己在文采上遜色于對方。
除了心心念念的日記外,老蔣早年間也留下了“雪山千古冷,獨照峨眉峰”的詩句,20歲那年,即將東渡日本留學的他還曾寫過一首名曰《述志》的豪放詩:
30出頭時,郁郁不得志的老蔣也曾留下一首《鼓浪嶼》:
應該說,在詩詞創作上,老蔣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但與教員相比,他的這份能力就有些淺顯了。在讀了教員的《沁園春·雪》后,不甘落敗的他也即興創作了一首同名詩詞:
詩詞中沒有隱秀之美,甚至可以說沒有天賦,但透過詩詞表面的內容,又能窺探到老蔣對教員一種棋逢對手的油然敬佩之情。
有人曾說,重慶談判的勝利,有一半的功勞是這首《沁園春·雪》。其實,真正的功勞還是教員本人,他之所以能寫出這首氣勢磅礴的詩詞,正因為他那份獨有的自信和同老蔣對抗的氣魄。
老蔣“原創”的這首《沁園春·雪》教員并沒有讀到,但對方召集的一眾文人墨客所作的同名詩篇一經公開發表,教員便語重心長的同周恩來等人說道:
時至今日,我們仍不難從詩詞中發現教員從一而終的人民情懷。
陳布雷雖在老蔣步步緊逼之時,保持了自己的文人氣節,但隨著對方一意孤行的內戰大門開啟,陳布雷也成了《沁園春·雪》中“俱往矣”的一分子。
陳布雷雖是老蔣身邊的心腹之人,但始終以謙和長者和書生意氣的形象示人,即便是在當時國民黨貪腐成風的形勢下,他依舊保持一種淡泊名利的姿態。
讓人意外的是,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文人,卻在1948年11月選擇吞下大量安眠藥來了卻生命。其實,從他生命中最后幾年的所見所聞和個人經歷分析,這種自殺行為還是有跡可循的。
首先,陳布雷早已不再適應老蔣統治下的國民黨政壇了。在數十年的“筆桿子”生涯中,陳布雷大多時間都是精神高度緊張乃至煩悶狀態,用他自己的話講“常覺個性與任務格格不相入”。
加上常年患有失眠癥、體力不支等病癥,無疑讓他飽受折磨。加之自己特殊的身份和位置,讓他無法像其他作家一樣正常書寫、發表自己的作品,令他倍感疲勞。
因此,以他這樣一種生性淡泊,志不在高官厚祿的性格,很難從根本上適應爾虞我詐的政壇生活,最后匆匆結束自己的生命,也是想通過“尸諫”來警醒蔣介石。
陳布雷對老蔣大勢已去的現實足夠清醒。陳布雷于1948年11月自殺之際,正是我軍在淮海戰場上占據主動權并節節勝利,國軍高層內部早已亂作一團之時。
抱著對這個組織和老蔣個人失望至極的態度,陳布雷在遺書中曾這樣寫道:
很顯然,此時的陳布雷已經筋疲力盡了……
陳布雷是一個典型的書生官員、理想型官員。他有濃厚的文人情節,如果在和平年代,想必會有儒家圣賢那樣的人物符號。遺憾的是,在特殊歷史條件下,他成了反動派的“幫兇”。
千秋功過,恐怕還要留待后人來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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