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方寸之地見真章。如何運思布局、如何遣詞造句，一直是莘莘學子共同的叩問。本期正逢高考結束不久，我們特邀兩名深耕杏壇的師者，請他們褪去講臺光環，重歸考生席位，與全國一卷和二卷的高考作文題“狹路相逢”。當然，這兩篇帶著考場溫度的“下水文”并非示范定規，而是試圖剖析寫作的機理，展現寫作的萬千可能。

全國一卷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要求寫作。（60分）

他想要給孩子們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騰，開不了口。

——老舍《鼓書藝人》（見全國一卷閱讀II）

假如我是一只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艾青《我愛這土地》

我要以帶血的手和你們一一擁抱，

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穆旦《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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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得泄露個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提刀獨立顧八荒

王芳

湖南省益陽市第一中學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當激昂的音樂響起，我在電視機前站得筆直，鼻子酸得發痛，眼里盈滿熱淚。

多年前“申奧”成功那一瞬的場景，至今仍清晰如昨。

這樣為著歷經苦難而終于強盛的祖國鼻酸淚涌的場景，群情激動互相擁抱慶賀的場景，在災難來臨時眾志成城殞身相勖的場景……總能激起我對那個極抽象的名詞“祖國”的某種極飽滿且真摯的情意。“必須經過祖國這一層樓，然后更上一層樓，達到人類的高度”，羅曼·羅蘭在提及一個人應該達到的思想高度時曾說。個人命運與國家榮辱是一體的，從來沒有能獨善其身的個人，也不會有貧弱卻能保護個人的國家。陸游詩云：“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應有“提刀獨立顧八荒”的膽氣。

這種膽氣從何而來？從我們對家人、朋友深沉的溫情中來，也從雖歷經輾轉而愈加堅忍的意志中來。老舍筆下的鼓書藝人“想要給孩子們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騰，開不了口”，是因為他內心的情感奔騰，他想起一家人在那樣的亂世之中逃難，歷經饑餓和死亡的威脅，種種經歷奔來眼底，萬千言語齊聚心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民族苦難之時，個人的喜怒哀樂不過如同江河之中的浮沫；但萬千的人民，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無論何時何地，個體的堅忍與溫情都令人動容。西南聯大的師生為亂世中的國家保存一縷文脈、齊邦媛的愛人毅然成為飛行員舉身赴國難、林覺民拋下最愛的妻子只為贏得一個好的世界……亂世中的堅忍與溫情，令多少人鼓起膽氣為國一拼！

在這樣的堅忍與溫情中生出的膽氣，使我們生出對這片土地堅定不移的深情，生出“與子同袍”的決心與勇氣，用吶喊與不屈對抗苦難，用集體的抗爭迎來民族的新生。即使只是一只鳥也要用嘶啞的喉嚨歌唱，從說不出到放聲歌唱，同樣都是深摯情意所致。所謂嘔心瀝血情真之至，因而流露出對歷史恥辱的悲憫，對民族災難與命運的憂慮，對人民力量的崇拜。

馬洛伊·山多爾在《燭燼》中寫道：“你是否也這樣認為，生命的內容不是別的，而是那股有一天打動了我們的內心和靈魂，之后永遠燃燒到死的激情。”這樣的激情在家國背景下更顯崇高——事實證明，只要對祖國懷揣著真摯的熱愛，無論多么不可思議的事都會作為奇跡發生，愛的熱力終將戰勝冰封的歷史，長途跋涉的旅行者也會獲得某種慰藉。

提刀獨立顧八荒，何等充沛的激情，何等深沉的熱愛。愿每一個個體，都在祖國這片土地上獲得獨特的力量，再用這份力量唱出最美的歌曲。

全國二卷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要求寫作。（60分）

“昨夜閑潭夢落花”“我欲因之夢吳越”“鐵馬冰河入夢來”……夢往往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呈現我們的感受和期冀，為我們打開更浩瀚的天空。我們也常常向別人講述自己的夢，用文字記錄自己的夢，以行動實現自己的夢。

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將夢贈予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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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得泄露個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給少年三個夢和一花籃陽光

彭鑫

重慶市酉陽第一中學校

若是能將夢贈予他人，我必給少年們。給夢的同時，還要給一花籃陽光。

給少年夢，就是給一粒會開花的種子。少年心田松軟，最宜播種，而那一花籃陽光，能讓花開得更燦爛。

第一個夢，是希望之夢。少年如新竹，正在拔節生長。給他們一個希望之夢，他們就能長出翅膀。這翅膀也不必太大，可以飛過眼前的小山丘就好。希望之夢最是奇妙，能讓腳步更輕快。有了希望之夢的少年，眼睛總是亮晶晶的，像是盛著星光。這樣的少年在遇到挫折時，依然能充滿力量，依然能向著目標飛翔，永不言棄。

第二個夢，是文學之夢。不是要人人都當文學家，只是有了文學之夢，看世界的眼光便不同。從前看見雨就是雨，如今能看見雨絲里織著光陰的故事；從前聽見風聲只是風聲，如今能聽出風在吟唱童謠。一個做過文學夢的少年，看見云彩會遐想，聽見溪流會駐足，讀一首詩會微笑，聽一段故事會落淚……文學之夢能讓少年在浮躁的世界里保持沉靜，在喧囂的環境中聽見內心的聲音，就像一泓清泉永遠滋潤著心田。有了文學之夢的少年，其實就是有了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第三個夢，是愛之夢。愛之夢最是珍貴，它能讓堅硬的心變得柔軟，讓冷漠的眼泛起溫柔。擁有愛之夢的少年，走路都帶著花香，說話都帶著暖意。他們懂得愛自己，不會輕易否定自己的價值；懂得愛別人，能體會他人的喜怒哀樂；懂得愛這個世界，能在平凡中發現美好。愛之夢能讓少年在成長的道路上永不孤單，永遠有一盞心燈，照亮自己、照亮他人，也照亮全世界。

給夢要輕手輕腳，像在清晨采擷帶著露珠的花朵；給陽光要從花籃里慢慢取，像在午后挑選最甜美的果實。晨光里的陽光最好，不刺眼，正好灑在少年的眉梢，讓他們在醒來時就能感受到溫暖。午后的陽光太烈，容易曬傷稚嫩的夢；傍晚的陽光太弱，不足以滋養成長的種子。

給少年三個夢和一花籃陽光吧——讓他們帶著希望看世界，目光所及皆是可能；帶著文學愛生活，字里行間都是詩意；帶著愛心待他人，舉手投足盡顯溫暖。讓陽光灑在他們的夢里，也灑在他們的夢外。這樣的少年，走到哪里都會帶著醉人的花香，像四月的春風，溫暖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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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中國教師報

編輯 | 皮皮兵不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