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荔枝》的熱潮,讓人不禁想起杜牧筆下那"一騎紅塵妃子笑"的盛唐軼事。晶瑩如玉的荔枝,裹挾著南國的清甜,穿越千山萬水奔赴長安,只為博得美人一笑。這看似浪漫的宮廷佳話,背后卻是一曲勞民傷財?shù)纳菝冶琛?/p>
荔枝這顆"南國明珠",以其瓊漿玉液般的果肉令世人傾倒。若時光倒流,能將嶺南鮮荔販至長安,怕是比點石成金更為暴利。然則古人為何難享此味?且聽嶺南人道來其中四重天塹。
其一,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在車馬慢的歲月里,嶺南至長安的驛道宛如蜿蜒的巨龍,動輒數(shù)千里之遙。唐玄宗為解貴妃相思,不惜重金開辟"荔枝道",驛站星羅棋布,快馬接力奔馳。然縱使十萬貫錢砸下,鮮荔抵京時仍難免蒙塵。
其二,保鮮之術如握沙。今有冷鏈如護法,古時卻只能望荔興嘆。宮廷雖藏冬冰為夏用,然此等"水晶棺"豈是尋常百姓消受得起?竹筒蜜漬,終是畫餅充饑;日曬成干,更似焚琴煮鶴。鮮荔離枝,便如美人遲暮,轉瞬即逝。
其三,紅顏自古多薄命。荔枝這位"南國佳人",生就一副嬌貴脾性。薄如蟬翼的外裳,見風即染秋霜;瓊漿玉露般的肌骨,逢熱便生愁緒??v使快馬加鞭,也難保其朱顏不改。
其四,物以稀為貴。嶺南雖為荔枝故里,然古時種植如撫琴,三分靠技藝,七分賴天意。寒來暑往,蟲害病害,皆可令滿樹繁華化作一場空夢。能北上進貢者,不過滄海一粟。
如今南北通途,荔枝自由已非奢望。當我們輕啟朱唇,品味這穿越時空的甜蜜時,更應感念"一騎紅塵"背后的滄桑巨變。這小小的荔枝,不正是丈量文明進步的一把甜蜜標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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