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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3月28日, 一個女人將岸邊的鵝卵石塞滿口袋,堅定地走入烏斯河。冰冷刺骨的河水沖刷著她的身體,她卻依然決絕地走向深處。
1882年, 倫敦海德公園22號,一個家境殷實的中產(chǎn)家庭迎來了一個女嬰的誕生。父母都曾有過婚姻和孩子,重組后又生下了四個孩子,女嬰排行老三。
她,就是日后享譽文壇的英國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
家中常有文人雅士來往,伍爾夫自小便沉浸在書香氛圍中,對閱讀萌生了濃厚的興趣。
然而,父親卻是個固執(zhí)的重男輕女者。家中的男孩們被送去學(xué)校讀書,而她和姐姐卻只能留在家里接受家庭教育。家中的書房,成了伍爾夫唯一的精神家園。
13歲那年,幸福戛然而止。 母親因流感突然離世,伍爾夫精神幾近崩潰。更令她噩夢纏身的是,同父異母的哥哥對她進行了侵犯。
她卻無法向任何人訴說——在那個年代,沒有成人會相信一個孩子這樣的話。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條不幸的小魚,與巨大而躁動的鯊魚關(guān)在同一水槽里。”這句自白,道盡了她童年的窒息與無助。
1904年, 父親去世,成為壓垮伍爾夫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抑郁與絕望如影隨形。
一次,不堪痛苦的她縱身從窗戶跳下。萬幸,她被救回。但此后,她的精神便在崩潰與相對平靜之間反復(fù)掙扎。
為了逃離這噩夢般的生活,伍爾夫拿起了筆,用文字記錄內(nèi)心的痛苦。 文字成了她的避難所,讓她得以暫時逃離現(xiàn)實的折磨。她開始為報社撰寫書評和傳記,后來也嘗試創(chuàng)作小說。
為了幫助伍爾夫走出精神困擾,全家搬離老房子,定居布魯姆斯伯里的戈登廣場。伍爾夫在這里開始舉辦聚會,吸引了許多熱愛寫作的青年慕名而來。大家思想碰撞,暢所欲言。
在人群中, 伍爾夫察覺到一雙熾熱的眼神總是默默注視著她。那是一個同樣熱愛寫作、卻一貧如洗的倫納德。共同的理想讓兩人逐漸敞開心扉,兩顆心越靠越近。
1912年,30歲的伍爾夫嫁給了倫納德。幾年后,他們買下了“蒙克之屋”。 伍爾夫選擇了花園盡頭的工具房,作為自己的寫作空間。
她保持著規(guī)律的作息:每天寫作幾小時,剩下的時間讀書看報、散步。 在丈夫無微不至的照料下,伍爾夫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情緒也逐漸穩(wěn)定。
正是在這段相對安穩(wěn)的歲月里,她文思泉涌, 寫出了《奧蘭多》、《達洛維夫人》、《到燈塔去》(自傳體意識流小說)等經(jīng)典代表作。
1928年,伍爾夫在劍橋大學(xué)發(fā)表了以“女性與小說”為主題的演講,其中一句話石破天驚:
“一個女人若想創(chuàng)作小說,那她一定要有錢和一間自己的房間。錢要年入500磅,房間要能上鎖?!?/strong>
這一觀點在百年前堪稱驚世駭俗。 她因此被譽為女性先鋒作家,因為她一針見血地闡述了女性獨立思想的核心——經(jīng)濟獨立是靈魂自由的基礎(chǔ)。
后來,她將這次演講的內(nèi)容擴展,出版了著名的《一間自己的房間》,激勵了無數(shù)女性追求獨立與自由。
然而,寫作的榮光之下, 伍爾夫的病情從未真正遠離。 童年遭受的創(chuàng)傷,讓她本能地抗拒與丈夫的親密接觸。他們的婚姻是無性的,但倫納德始終包容她,對她關(guān)懷備至。
他為伍爾夫創(chuàng)辦了出版社。伍爾夫?qū)懙拿恳槐拘≌f,倫納德總是第一個讀者,是她最堅定的支持者?!耙皇且驗閭惣{德,我早就開槍了斷了?!?/p>
遺憾的是, 她最終還是沒能熬過精神疾病的折磨。
她生命中有近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與病魔抗爭。 每當發(fā)作時,她會變得無法自控,胡言亂語、思緒混亂,甚至做出失控的舉動。
1941年3月28日,那個寒冷的上午, 伍爾夫悄然瞞著丈夫,拄著手杖,獨自來到不遠處的烏斯河畔。
她在河邊一顆顆撿起鵝卵石,直到口袋被塞滿。她回望了一眼家的方向,深吸一口氣,毅然邁進冰冷的河水,一步一步走向河中心,再無回頭。
無人知曉她生命最后一刻的所思所想。 最終,奔流的河水吞噬了她的身影。 岸邊,只余她的手杖孤零零地躺在原地。
她留給倫納德的絕筆信中寫道:
“這段時間我一直飽受煎熬,出現(xiàn)幻聽,無法集中精神?,F(xiàn)在我要去做的事情,或許是最恰當?shù)倪x擇......沒有比我們共同度過的歲月更幸福的時光了,但沒有我,你或許能過得更好一些......”
伍爾夫的59歲的生命終結(jié)于冰冷的烏斯河,但她的思想之光從未熄滅。她以自身為燭,照亮了女性精神獨立的幽深路徑,也映照出人類在心靈深淵中掙扎求索的堅強。
正如卡夫卡所言:“她用一只手擋住命運的襲擊,另一只手匆匆在紙上記錄下自己的思考?!?/strong>
這永不低頭的書寫姿態(tài),正是她留給世界最珍貴的遺產(chǎn):在破碎中尋找完整,于黑暗中捕捉微光,用文字錨定存在的尊嚴。
她以血淚寫就的箴言,穿越百年時空,依然鏗鏘回響:
每個女人都應(yīng)擁有金錢和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我們不必等待他人賦予意義,而是勇敢地起身,像達洛維夫人那樣宣告,“我自己去買花。”
幸得文史相依伴,從此阡陌多豁達
愿同頻的人,都能在這里相聚,感謝您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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