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重磅:隱士金熙長
編者按
本期特刊發唐大進先生對隱士金熙長(金龍)先生《和唐大進先生詩》墨寶與詩作的精到賞鑒。金先生乃當代著名仙學書法大家,近二十載隱逸山林,澄懷觀道,其藝術根植于對傳統的深研與心性的淬煉。文章深入剖析了先生書法“草從篆化”、“楷從隸化”的破體創變與“技進乎道”、“書與文融”的至高境界,其作品點畫間流淌著道家哲思與空靈詩意。
同時,對先生所和五律的解讀,更揭示了詩中“寒潭印道心”、“太古有遺音”所構建的超然秘境。
此文不僅為藝術評論佳作,更為喧囂時代提供了一方滌蕩心靈的清泉。
編者
太古遺音映道心
——金龍先生《和唐大進先生詩》書法藝術與律詩境界品評
近日,金龍先生惠賜《和唐大進先生詩》墨寶(見上圖),拜讀之下,感觸良深。原擬簡評致意,然筆隨情走,竟成此文。自忖所言亦為心聲,故刊布于此,以饗同好。
金龍先生,字熙長,乃當代著名隱士,更是一位以書載道、卓然獨立、成就斐然的碑學家、仙家書法大家。先生十數載棲隱山林,心寄云霞,以松竹為伴,以典籍為友。其心境澄澈如秋水,品格淡泊超然,浸潤于天地自然之中所涵養的“仙風道骨”,正是這喧囂時代所稀缺、所渴慕的精神燈塔。先生治學為藝,嚴謹虔誠,令人動容:臨一帖,必溯其源流,究其文脈,深研其歷史沉浮、時代背景乃至書寫者之心緒情懷,將冰冷的碑帖化作有溫度的生命體悟。甘坐十年冷板凳的深厚積淀,使其書法早已超越形態描摹,升華為與古賢跨越時空的神思相接與靈魂對話。
聚焦先生之書法藝術,其成就之高、面貌之奇、意蘊之深,實為當代書壇所罕見,深值品評與師法。
先生法古精深,根基之固,令人嘆服。其書學之路直溯中華文字之源——鐘鼎金文。商周金文的樸茂雄渾、蒼茫厚重之氣,經先生數十年潛心研習(遍臨傳世鐘鼎金文、漢魏摩崖碑名碑),已深深融入其筆端血脈。同時,他浸淫魏晉風骨,得其蕭散飄逸、超然物外之神韻。此對篆籀、碑版、簡牘、草行諸體全面而精深的把握,為其書法奠定了無比堅實而高古的基石。
先生最令人稱道且最具標識性的藝術貢獻,在于其極具開創性的書體融合與筆墨語言重構。此非簡單的嫁接拼湊,而是基于深厚學養與獨特感悟的“破體”創變,是“以古人之規矩,開自己之生面”的生動實踐。
其“以籀入草”、“草從篆化”,深諳篆書之圓勁凝重、結構謹嚴,更將草書的飛動流走、連綿氣勢大膽注入。觀先生所書大篆,線條在葆有金石鑄刻質感的同時,如被賦予生命律動,婉轉流暢,顧盼生姿。筆法突破篆書固有的勻速平動,引入草書的提按頓挫、疾澀相生,尤善“絞轉”之法,使線條圓厚中見起伏,凝重中顯活潑,化靜穆為生機樂章。此融合,不僅破解了篆書易板滯之弊,更賦予其前所未有的抒情性與寫意性,令遠古圖騰煥發當代神采。
其“楷從隸出”、“以碑入行”:魏碑以方筆為主,斬釘截鐵,骨力雄強,結構奇宕開張。先生深研其方峻之骨、奇崛之勢,復巧妙融入行書的灑脫筆意與連貫氣韻。其碑體書寫,方筆中暗含圓意,棱角處可見溫潤;結構雖險絕奇宕,卻因行書筆勢牽引而氣脈貫通,渾然一體。點畫之間,筆斷意連,提按使轉,從容不迫。故其碑體作品,既存金石刻鑿之雄強峻拔,復氤氳書齋揮毫之文人雅逸與云煙變幻之靈動氣韻,剛柔并濟,氣象萬千。
先生書法之高妙,尤在于“技進乎道”。其筆法奇崛高古,非為炫技,實乃心性修為之自然流露。結構險絕宕逸,源于對傳統法度的爛熟于胸與道家崇尚自然的哲思。墨法講究濃淡枯濕之自然流變,猶如山林云霧聚散。尤為可貴者,先生將深厚道學修為與詩性情懷傾注毫端。其書法,不僅是點線的藝術構成,更是體悟宇宙大道、追求精神自由的“心畫”。觀其作品,無論鴻篇巨制抑或尺牘小品,字里行間無不流淌“澄懷觀道”、“逍遙游”之哲學意境與空靈靜穆之詩意空間。章法布局如天地自然造化,深得道家虛實相生、陰陽互濟之精髓。每一幅,皆是一次精神的遠游,一次與天地對話的印記。
先生倡導“書法創作要與寫的內容高度融合”,他說,世人皆知作曲家作曲要曲達詞意,而書家卻不重依文而化,題廟堂寫商號皆一體也!眼前這幅《和唐大進先生詩》,先生不僅精準捕捉鐘鼎文的高古蒼茫,更融其金氏“仙家書法之基--風雅頌”:“風”指秦漢民間石刻,“雅”指廟堂名碑,“頌”指摩崖榜書等與一體,其顫筆其飛白原為元神出竅,太虛片云,通篇透射虛靜玄遠之道意,氣象萬千。此作,印證先生“書以載道”、“技道雙修”之追求;此作,是一場視覺盛宴,更是一次心靈洗禮。它啟示我們:真正的藝術高峰,源于對傳統的敬畏深耕、心性的澄明超脫、“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執著求索,以及將生命體驗與文化哲思熔鑄筆端的創造精神。
最后,不得不言先生《和唐大進先生》一詩之出彩。
先生此五律,宛如一幅由寒潭、松壑、月光與天風織就的幽邃畫卷。詩人以“道心”為軸,于空谷寒潭的寂靜中,牽引讀者步入超然世外的精神秘境。詩曰:
《和唐大進先生》
——金熙長
空谷傳幽籟,
寒潭印道心。
流泉漱瓊髓,
云鶴唳松陰。
月魄藏深壑,
天風浣素襟。
清輝盈玉牖,
太古有遺音。
首聯“空谷傳幽籟”發端,于無聲處托出天籟,空谷若宇宙共鳴箱,將自然秘語悄然放大。“寒潭印道心”一語點睛:寒潭明澈如鏡,映照者非僅山色,更是修行者剔透無塵的靈府。此聯動靜相生,聲色互映,著一“印”字,道心與寒潭澄澈合二為一,物我相融,意境超然。
頷聯“流泉漱瓊髓,云鶴唳松陰”愈顯高致。流泉“漱”瓊髓,似天然之水淘洗仙家玉液;云鶴“唳”松陰,一聲清唳劃破林間岑寂。“漱”字暗喻道法自然對靈魂之滌蕩,“唳”字詮釋大千對本真之呼喚,清泉高吟,空谷回響,傳遞空靈清秘、羽化登仙之飄逸神韻。
頸聯“月魄藏深壑,天風浣素襟”拓境幽邃。“月魄”承“深壑”:化用《度人經》“月魄曖蕭”道典,更合道家陰陽學說,“天風浣素襟”:以自然之風代晨露,暗合莊子“御風而行”之境界。暗喻月魄隱于深谷,天風浩蕩拂過素衣,其“浣”字亦妙極——風過衣襟如清泉濯洗,蕩盡塵俗之氣。月魄與天風在此升華為宇宙間亙古長存的清潔精神。
尾聯“清輝盈玉牖,太古有遺音”終抵天人合一之境。月華浸滿窗欞,太古玄音似于寂靜中悄然回響。此“遺音”早已超越琴瑟,乃大道在天地間永恒的吐納,是時空無法磨滅的宇宙韻律。
金龍先生此詩,字字若寒潭映月,句句如空谷傳音。其以書法線條般的凝練筆觸,勾畫出道學家澄澈的精神圖景——于寒潭中照見本心,在太古音里接通永恒。這穿越千年的清輝與天風,至今仍在無聲浣洗:若肯將心置于那寂靜玉牖之下,太古遺音便會如月光般悄然注入,成為喧囂時代里一方澄澈心靈的投影。
(作者:唐大進 / 中華詩詞學會顧問、深圳市書畫家協會主席)
附:金熙長近作
(金英玉質,煥象靈曦)
金熙長章草書《靈云寺雅集》
尋真訪道踏云還,
古寺靈光洗塵寰。
鐘磬穿林聲寂寂,
虬松抱月影斑斑。
香浮幽徑沾衣袂,
風過疏鐘散鬢鬟。
忽憶先生題壁后,
一泓寒玉瀉潺湲。
金熙長書法自作詩《七絕·題天臺顧歡隱居地》
松煙裊處隱真玄,
夜照燃糠萬卷傳。
夷夏論成和合地,
儒風千載沃書田。
此幅書作,用篆籀加摩崖筆意寫章草,線條敦厚質樸,字體稚拙有趣,書風有隱者之風骨及野逸之氣息,尤其是作者借筆鋒傳遞顧歡隱居、燃糠著書的精神,又以精湛書藝詮釋 “和合地”“儒風沃田” 的厚重底蘊,讓詩與書交融,是藝術感染力與文化內涵兼具的佳作,彰顯先生深厚功底與對傳統文化的精妙演繹 。
金熙長《和王九二先生冬夜賞月詩作月魄證真》
天河瀉玉煉寒深,
金液庭前淬魄陰。
太素光流湮劫跡,
元胎懸照即璇心。
附:《王九二冬夜賞月》原玉
河漢星疏夜已深,
庭前水色絕云陰。
華光萬里瑩瑩潔,
掛在西天是我心。
金熙長和盧順賢先生詠蘭:《五絕·蘭契太虛》(尺八屏)
靈根毓玄圃
吐納接鴻蒙
真香周大塊
元炁破空同
附盧順賢先生《詠蘭》:
蕙蘭開陌上
疊疊復重重
但覺幽香遠
與君風骨同
此作書風意象與詩風意境相融,仿佛寫出了太虛云中的一片蘭圃,如聞最古老的琴曲《幽蘭》。
注:大塊:《周易》“大塊噫氣”化莊周道論 。真香:坐忘論“真氣無香”。
本期編輯:善劍 玉慈
圖片提供:尚慈
策劃設計:劉永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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