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頌晚死在了27歲。
死前,丈夫左湛強迫她離了婚,與初戀紀媛重修舊好。
她拼命生下的兒子左思源,也認了紀媛當媽,除夕都不肯和她打一個電話。
而她的死因,則是一氧化碳中毒,住的單元樓管道老化,煤氣泄漏。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祝頌晚看到了自己獲得國際芭蕾舞金獎的照片,那時她才18歲。
……
祝頌晚再睜開眼,是被下身的劇烈疼痛痛醒的。
一旁有護士在著急地喊:“孩子養得太大了,孕婦再撐一會兒,孩子就快出來了!”
宮縮的疼痛沒有絲毫停歇,祝頌晚根本來不及震驚,只能把產房扶手捏到變形。
她拼命用力,但也和上一世一樣,胎兒太大,只能進行側切。
沒打止痛針,祝頌晚痛得幾乎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聽到有人說:“有驚無險、有驚無險,恭喜您,生下一個九斤六兩的男孩兒,母子平安!”
祝頌晚幾乎是死里逃生。
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重回了二十二歲,剛生下兒子左思源的時候。
而之后,便是漫長的產后修復,伴隨著尿失禁、肥胖、胃酸反流、恥骨分離……
前世婚前,沒人告訴祝頌晚生孩子會這么可怕。
后來,祝頌晚在一夜夜的失眠中,得了產后抑郁。
她和身邊的人傾訴,無一不是說她矯情,不就是生了個孩子。
可如今她又從鬼門關走了一次,對已知的痛苦反而沒那么恐懼了。
但是如果可以,她一定不會生孩子,至少不會為了生下左思源而放棄自己的事業。
很快,祝頌晚被轉移到了私人病房。
一旁的護士關照道:“左夫人,我們已經通知了您的家屬,應該馬上就到了。”
祝頌晚這才想起來,她是獨自一人生完的孩子,沒有任何人陪同。
左湛忙于公務,就算她已經到了預產期,他也直接飛到了國外談生意。
而婆婆也忙,在祝頌晚要進產房的時候,她還聽見打去的電話那頭在說:“三缺一!我打完麻將就來!”
祝頌晚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好,謝謝。”
護士又問她:“左夫人,要抱抱你的孩子嗎?”
左思源小時候很乖,不哭不鬧的,睜著一雙大眼睛烏溜溜地看著她。
一點都看不出長大以后和他父親如出一轍的刻薄樣子。
可左思源長大后,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媽媽怎么會這么沒用,你一點都不配當我媽!”
祝頌晚虛弱地搖搖頭:“不用了,就把他放在搖籃里吧。”
等她睡醒之后,已經是晚上,病床邊多了一個人。
祝頌晚看著床邊儀表整齊的男人,左湛,左氏集團的董事長。
即使是自己的妻子在生產,他依舊是那么不急不緩、風度翩翩。
和第一次見到的他無甚區別。
而此刻的祝頌晚,全身浮腫,憔悴不已。
“你還好嗎?”左湛紆尊降貴般地施舍一句。
祝頌晚懨懨地答:“還活著呢。”
她向來乖順,頭一回這樣講話,左湛不由得皺起眉頭。
此時,左母終于風風火火地趕到:“誒呦,快讓我看看我的寶貝孫子。”
她看都沒看祝頌晚一眼,把孩子抱起就立馬自夸:“哎喲,多虧了我那些補品,不然我孫子怎么能長得這么白胖!”
懷孕期間,左母總是讓保姆給祝頌晚送補品。
她不想吃,左母就說:“你吃這么少,餓著我的乖孫了怎么辦?”
于是她被生生喂胖了四十斤,孩子在她肚子里也長得很大,剛剛就讓她差點死在手術臺上。
左湛和左母待了一會兒,聽見她因為側切還要臥床12個小時,便準備走。
上一世也是這樣。
那時的祝頌晚想要人陪,苦苦挽留過,這一世,卻不想多說一句。
五天后,祝頌晚可以出院了。
左湛來接她出院,扶著她下了床。
祝頌晚雙腿抖得像篩子,稍一動,產后惡露就流出來,氣味很難聞。
看到祝頌晚狼狽的樣子,左湛不留痕跡地皺了下眉。
很淺,還是被她發現。
前世沒發現的細節像針一樣,在祝頌晚心上細細密密地扎著。
祝頌晚被左湛攙上了后座,她客氣道:“麻煩你了。”
左湛拿酒精濕巾擦了手,又把車窗打開,才冷聲回了一句:“應該的。”
祝頌晚攥緊了手。
前世她為什么沒有注意到呢?
左湛對她的態度,哪里像一個丈夫對待自己剛生產完的妻子。
他雖然娶了她,但他根本不愛她。
幸好,重來一世,她也不愛他了。
回到家,祝頌晚被左湛攙著上樓,回到了房間。
左湛扶她躺下,又把左思源放進她身邊的搖籃里,便交代:“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左思源“咿咿呀呀”地叫,揮著小手想抓住左湛。
左湛卻絲毫沒有動容,抽回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上一世,祝頌晚還以為左湛是不喜歡小孩。
如今她卻清楚——是因為左湛不愛她,所以才連帶著對左思源也不熱情。
可奇怪的是,左思源卻愛黏著他。
能說點話的時候,就總是說:“爸爸抱。”
對祝頌晚則是:“不要媽媽,媽媽不好看。”
晚上,祝頌晚被熱醒了。
產后褥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每次醒來,都是滿身的汗。
前世,祝頌晚很依賴左湛,便總讓他幫自己擦擦汗。
左湛雖然照做了,但從他嚴肅的表情來看,他其實是不樂意的。
而這一世,祝頌晚倒不想麻煩他了。
祝頌晚下了床,自己扶著腰,去拿毛巾擦身上的汗。
左湛看她半晌,破天荒地說:“我幫你吧,你回床上躺著。”
祝頌晚驚訝不已,左湛已經拿著毛巾過來輕輕地幫她擦汗。
“力道還行嗎?”
左湛難得體貼,總讓她有幾分溫情的錯覺。
祝頌晚愣了愣,搖搖頭:“不痛。”
可一低頭,她就看見左湛正皺眉看著自己肚皮上的妊娠紋和傷口。
祝頌晚瞬間如夢初醒。
她觸電般拿起被子遮住肚子:“不用了,我還是自己來吧。”
左湛點點頭,但還是堅持幫她擦完了身子。
半夜,左思源再一次號啕大哭。
祝頌晚突然被吵醒,腦袋疼得像被針扎,還是只能從搖籃里抱起左思源,喂奶又拍嗝。
左湛也被吵醒,一副不堪其擾的樣子。
祝頌晚好不容易才把左思源哄睡,輕輕將他放回搖籃里。
她嘆了口氣,對左湛說:“請個月嫂吧,我沒精力一個人帶。”
左湛立即答應下來:“好。”
然而第二天,左母不知道從哪得了要找月嫂的消息,立馬趕到了家里。
“不許找月嫂!我的乖孫怎么能給外人照顧,你個親媽要是不行,就給我帶去,我親自帶!”
上一世,左母也要把孩子帶走,祝頌晚不愿意,鬧了很久,才把孩子留在身邊養。
祝頌晚因此和左母鬧得很僵。
也正是這樣,左母才有了挑撥她和左思源的機會。
左思源長大些了還說:“為什么不讓我小時候和奶奶住?要是奶奶帶我,我現在肯定不這樣。”
想到這,祝頌晚痛快答應:“好啊,您帶去養吧。”
左湛頓時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回過神,他卻下意識拒絕了左母:“不行,孩子得留在家里,母乳喂養對孩子好。”
祝頌晚轉頭看他。
原來左湛也是不愿意左母抱孩子走的,上一世卻放任她一人和左母爭論。
左湛都回絕了,左母只能悻悻走了。
下午,月嫂就到崗了。
有了月嫂幫忙,祝頌晚終于空出手好好清理自己。
晚飯時間,有人按響了門鈴。
祝頌晚一開門,愣住了。
門外站著的人是紀媛。
她一身香頌長裙,面容和婉,高挑纖細。
見了祝頌晚,她晃了晃手里拎著的東西:“頌晚,聽說你生完孩子了,我代表咱們舞團來問候你!”
祝頌晚這一世第一次見到紀媛,出奇的,竟然比見到左湛還難受。
說起來,紀媛還是祝頌晚在芭蕾舞團要好的同事。
甚至她懷孕期間,還請紀媛到家里來吃過很多次飯。
可祝頌晚一直不知道,紀媛就是左湛念念不忘的那個初戀。
這兩個人,簡直把她耍得團團轉。
祝頌晚只愣了一瞬,就讓紀媛進來,笑意如常:“謝謝你,小媛,留下來吃飯吧。”
左湛從書房出來,看見紀媛后,神情不明。
祝頌晚將他的異常收入眼底,笑意不變地介紹:“紀媛,我同事,之前來過幾次,你見過的。”
左湛輕輕頷首,連手都沒握,好似清清白白兩個人。
吃完飯,祝頌晚跟月嫂一塊,到房里去給左思源喂奶。
左思源哭哭鬧鬧,怎么做都沒用,月嫂說可能是小孩想爸爸了。
于是祝頌晚讓月嫂抱孩子,自己下樓去找左湛。
客廳沒人,到了外面的院子,才發現左湛正和紀媛站在一起。
祝頌晚聽見左湛在說:“你怎么來了?”
而紀媛語氣低落:“聽說她生了你的孩子,我來看看,孩子很像她。”
左湛輕笑一聲:“她生的,當然像她。”
紀媛便也笑了,調侃道:“你說,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更有韻味了?”
左湛輕輕一哂:“你都看到她這副樣子了,還能問出這種話?”
祝頌晚整個人都一滯。
她這副樣子?
她的樣子——整個人沒有血色,皮膚干燥,身體臃腫,活脫脫一黃臉婆。
這都是為左湛生了孩子之后得到的。
祝頌晚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接著她又聽紀媛問:“左湛,如果給你生了孩子的人是我呢?”
左湛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不一樣,她怎么能和你比。”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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