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真人莊子,天地?zé)o礙逍遙游
莊子的思想源自老子,但其風(fēng)格與老子截然不同,充滿了恣肆汪洋的想象力。莊子的言行舉止亦無拘無束,身上洋溢著一種超凡脫俗的神仙氣質(zhì)。
道家學(xué)派由老子創(chuàng)立,莊子則將其發(fā)揚(yáng)光大。老子在后世被尊為太上老君,以教主的身份備受信徒的頂禮膜拜;而莊子僅位列“四大真人”之首,被尊為南華真人。《莊子》一書亦被尊稱為《南華真經(jīng)》,在道教經(jīng)典中的地位僅次于老子的《道德真經(jīng)》。
莊子,乃尊稱也,其原名莊周,字子休,系戰(zhàn)國時期宋國蒙邑(今河南商丘東北)人士。
盡管莊周僅為漆園中的一名普通小吏,生活頗為清苦,然而其聲望卻極為顯赫。正因如此,部分諸侯有意聘請他擔(dān)任相位。楚王久仰其才智超群,亦產(chǎn)生了同樣的念頭。于是,他派遣兩位大夫作為使者,代其前往拜謁這位名揚(yáng)四海的賢士。
莊子有一位摯友名叫惠施。在魏惠王執(zhí)政時期,惠施擔(dān)任魏國的相國。某次,莊子前往魏國探訪他,卻有人向惠施進(jìn)言:“莊子此行意在取代您的相位。”惠施聞言,心生惶恐,擔(dān)憂相位不保,遂下令全國范圍內(nèi)搜捕莊周,這場搜查持續(xù)了整整三天三夜。
后來,莊子悄然前往拜見惠施,并向他講述了一個寓言:“南方有一種鳥,名為鶿雛,乃是鳳凰的一種。鶿雛從南海出發(fā),飛往北海的途中,若不遇到梧桐樹,它決不停息;非竹子的果實不食,非甜美的泉水不飲。有一只貓頭鷹找到一只腐爛的老鼠,見鶿雛從高空飛過,擔(dān)心鶿雛奪走它的腐鼠,便仰頭對鶿雛恐嚇道:‘嚇!’如今,您也想對我喊‘嚇’嗎?”
莊子對那些趨炎附勢、上諂下驕、賣身求榮的小人深惡痛絕。宋國有個名叫曹商的人,奉宋王之命出使秦國。臨行前,宋王賜給他幾輛車子;到了秦國后,又得到秦王的歡心,秦王贈他一百輛車子。曹商回到宋國,見到莊子,便洋洋得意地炫耀道:“像你這樣,住在窮街陋巷,生活貧困,靠織鞋糊口,我是做不到的;而取悅于萬乘之主,獲得百輛車子隨從,則是我曹商的專長。”莊子面不改色,冷冷地回應(yīng):“秦王有病,召集醫(yī)生。為他弄破膿瘡的,賞一輛車子;為他舔痔瘡的,賞五輛車子。做得越卑下,得到的車子越多。你是為他舔痔瘡了嗎?怎會得到這么多車子?你走吧!”
莊子的生死觀獨(dú)樹一幟。常人視“死”為痛苦之事,但莊子卻認(rèn)為,生與死不過是陰陽轉(zhuǎn)換、自然交替的過程。他這種思想的萌發(fā),據(jù)說源于一次夢中與鬼魂的對話。
有一次,莊子前往楚國,途中見一骷髏,便以馬鞭輕敲,問道:“先生是因貪生悖禮而終,還是因國破家亡遭斧鉞之刑?是因行徑不端、辱及父母、無顏見妻兒而自盡,還是在饑寒交迫中凍餓而亡?抑或是壽終正寢?”言罷,因旅途勞頓,便以骷髏為枕,安然入睡。
半夜時分,莊子夢見骷髏開口道:“聽君所言,似是辯才無礙之人。然你所言,皆為生者之累,死后則無此負(fù)擔(dān)。君欲聞死后之狀乎?”莊子雖心有驚悸,但好奇心驅(qū)使,便答道:“當(dāng)然樂意至極!”骷髏遂言:“人死之后,上無君主之壓,下無臣子之責(zé);無四季風(fēng)霜、酷暑嚴(yán)寒,與地同壽,與日月共存。此樂連國王亦難享受!”
莊子聽后,察覺骷髏所言快樂似發(fā)自肺腑,便試探道:“若我請司命之神恢復(fù)你的形體,還你骨肉肌膚,送你回至父母、妻兒、故鄉(xiāng)朋友身邊,你可愿意?”骷髏聞言,面露難色,答道:“我怎忍棄此世間難覓之樂,重返煩惱之地?”莊子夢醒后,回味此番對話,感悟頗深。
不久之后,莊子的妻子去世了,他的摯友惠施前來吊喪。惠施驚訝地發(fā)現(xiàn),莊子不僅沒有流露出一絲悲傷,反而坐在那里,敲著盆子唱歌。惠子心中不禁感嘆,這位老友實在太缺乏常人的情感了。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不提“百日恩”,也不該在妻子剛?cè)ナ馈⑹俏春H,如此鼓盆而歌,實在有悖常理!惠子憤怒地質(zhì)問:“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如今老去離世,你不哭泣也就罷了,怎么還能敲著盆子唱歌?這未免太過分了!”
莊子平靜地回答:“你說的并不完全對。她剛?cè)ナ罆r,我怎能不感到哀傷?但細(xì)細(xì)思量,她最初本是無生命的,不僅沒有生命,甚至連形體和氣息也沒有。在冥冥之中,氣聚而成形,形變而有生命,如今又回歸于死亡。這種生與死的循環(huán),就如同春夏秋冬四季的更替。如今,她安息于天地之間,寧靜安詳,而我卻在這里悲泣,豈不是不通達(dá)生命真諦的表現(xiàn)嗎?因此,我選擇不哭。”
惠子哪里知道,莊子這番振振有詞的言論,其實是源于一場夢境的啟示。
莊周追求的是一種無君無臣、純粹自然、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理想生活。他所描繪的理想人格,充分展現(xiàn)了他對絕對自由精神境界的向往。在《逍遙游》中,他寫道:“在遙遠(yuǎn)的藐姑射山上,住著一位‘神人’。他的皮膚如冰雪般晶瑩,風(fēng)姿似少女般柔美;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駕飛龍,遨游于四海;他的精神凝聚于內(nèi),絲毫不受外界干擾。”而在《大宗師》中,他描述的“真人”登高不懼,入水不濕,烈火不熱,冰河不寒,迅雷震山、暴風(fēng)蕩海亦不能使其驚懼。這“神人”與“真人”,正是莊周心中理想的完美人格。
一天,莊周夢見自己化作一只蝴蝶,輕盈自在地翩翩飛舞,心中充滿無盡的快樂,全然不知自己竟是莊周。不久,他從夢中醒來,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莊周。他陷入深深的沉思:究竟是莊周在夢中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在夢中化作了莊周?他思索著:莊周與蝴蝶之間必然存在某種區(qū)別。然而,莊周與蝴蝶的相互轉(zhuǎn)化,實則象征著物我界限的消弭,是物我交融的至高境界。他所追求的逍遙游,正是摒棄雜念后,讓思想在無垠的心靈世界中自由馳騁、翱翔的境界。在現(xiàn)實世界中,他多么渴望能像蝴蝶那般無拘無束、隨心所欲地在自然天地間翩躚飛舞!
《莊子》大體上繼承了《老子》的學(xué)說,但亦不乏獨(dú)到見解。與《老子》相似,《莊子》認(rèn)為世界的本源在于“道”。那么,“道”究竟是什么呢?“道”超越時空,既無始亦無終,遍及宇宙各處;然而,它無聲無息,無形無質(zhì),人們無法通過感官直接感知,唯有憑借神秘的直覺方能體悟。這種關(guān)于“道”的學(xué)說,被后世道教繼承并發(fā)揚(yáng)光大,成為道教的核心思想。
莊子以其深邃的思辨、精妙絕倫的論述和氣勢磅礴的奇言,啟迪了后人的智慧。莊子的精神理念在后來的道教神仙思想中得到了傳承與發(fā)揚(yáng)。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wù)。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