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富陽區行政服務中心，工作人員引導群眾自助辦理 受訪者供圖

　　過去十余年，浙江瞄準政府高效能治理持續推動的四次改革，如何接續撬動省域治理現代化深層變革？采訪中，面對這一問題，多位受訪干部給出的答案引人深思。

　　“群眾容不得表面功夫。”——杭州市市場監管局副局長馮世聯這樣說。

　　一個“掛號信”的故事令他記憶猶新：十多年前，杭州的電商經濟已風生水起。但部分線上平臺管理機制尚不完善，來自全國的網購投訴“如雪片般”涌入杭州。余杭區某工商所里，有的屋子內甚至沒有工作人員，因為房間已被掛號信堆滿。“我們每年花在辦案協查函件往來上的郵寄費用高達數十萬元。”馮世聯說。

　　在這個故事的結尾，跨機構、跨地區的電子文書流轉，成為杭州縮短文書簽署流轉周期、快速回應群眾辦事訴求、高效化解糾紛的有效方式。

　　改革，是政府治理提高效能的“動力源”，而改革的靈感始終來源于百姓的需求。浙江干部介紹，以數字化改革為例，如果客觀實際有需要，與其糾結“有沒有資金上”“有沒有能力用”，不如放手一試“創造條件上”“提高能力用”。

　　“企業需要解決什么難題，我們就解決什么難題；群眾需要提供什么便利，我們就朝那個方向努力。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做表面文章的余地。”馮世聯說。

　　“這是一個銖積寸累的過程。”——浙江省政務服務管理辦公室工作人員這樣說。

　　在社交媒體上，網友建議將“浙里辦”App作為“浙江特產”向全國普及。在浙江的干部看來，“浙里辦”火出圈得益于漫長而扎實的鋪墊。

　　數據顯示：浙江全省辦事高頻事項字段、材料共享率分別由2020年的22.4%、15.5%提升至目前的64.2%、45.5%；全省20余萬個政務服務事項已標準化為3638個，其中“一網通辦”事項3093個；“浙里辦”已上線運行37件關聯性強、辦事需求大、辦事頻率高的“一件事”集成服務……

在浙江省嘉興市南湖區政務服務中心，群眾在“政小云”政務服務咨詢統一線上平臺上咨詢辦理事項（2024年8月20日攝） 徐昱攝 / 本刊

　　這些數字，指向持續打造線上線下無差別受理、同標準辦理的“一網通辦”模式，追求變“跑部門”為“跑政府”，從政策兌付“即審快享”向“免申即享”進階。

　　這些成果背后，是歷時十余年筑壘夯基：將數千個事項逐一標準化，進而“搭積木”式組裝成“一件事”，在一件件事情高效辦的基礎上，更多同類事、關聯事集成辦……把每一個問題的解決，作為下一步改革的起點，接續迭代、穩扎穩打，這是浙江持續優化政務服務的方法論，更體現出推動實現更高效能治理的定力。

　　“要善于借力，形成治理合力。”——杭州市上城區審管辦副主任陳萍萍這樣說。

　　在過去十余年的改革過程中，以“依法”與“安全”為底線，浙江對多元主體參與、形成治理合力不設限。英雄不問出身，誰能讓企業和群眾獲得更好的政務服務體驗，誰就可以來牽頭做事。

　　我們看到，杭州市余杭區市場監管局面向轄區內個體工商戶推出的“AI智慧選址”服務，有美團的數據支持；為扎緊預付制消費監管籬笆、加快消費糾紛源頭化解，推出的“安心付”程序和“一鍵和解”功能，有支付寶、銀聯的平臺和渠道支撐；在偏遠山區行政村占比超過70%、便民服務中心難以全面覆蓋的麗水市，240個農商銀行網點里，銀行經理“兼職”政務服務專員；來自“杭州六小龍”企業深度求索的人工智能技術，已在部分政務服務中心得到廣泛應用……政府、市場、社會協同合作，持續推動治理向“高”增能、向“新”攀登。

　　“因為好，快才對。”——杭州市中小企業服務中心主任王洪祥這樣說。

　　提到“高效辦成一件事”，大多數群眾的第一反應，是時間短、速度快。而在王洪祥看來，“快”絕非終極目標，陪伴企業高質量成長更為重要。

　　采訪中，關于人與技術兩大因素對于提升行政效能的作用，浙江干部的認識高度統一：技術發揮速度和效率優勢，彌補人之不足；技術進步高歌猛進，將人從重復性勞動中解放出來，同時也對人提出更高要求。如何發揮好人的優勢，彌補技術的“冰冷、機械”弊端，是高效能治理面對的新命題。

　　有沒有人在好辦、易辦、辦成事的路上，被拒千里之外？有沒有人在基本政務服務之外還有新的增量需求？實現高效能治理，應經常抬頭看看前方的路通向哪里，不時回望我們為什么出發。 （文|《瞭望》新聞周刊記者 顧小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