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墳墓在野草中,門窗破損,房子還在,人全走了,大邱莊變了,他的后代,誰也不愿再提他的名字。
權力崩塌:禹作敏家族的集體潰敗
1993年4月15日,天津市紀委、公安、武警聯合行動,直奔大邱莊。
沒有預告,沒有交涉,禹作敏,曾控制上百億元資產的“莊主”,被刑拘,罪名:非法拘禁、聚眾擾亂社會秩序、妨害公務等,不到一年,被判有期徒刑20年。
庭審不公開,判決迅速,他曾是全國人大代表,電視、報紙反復報道“致富典型”,突然,從國家級“改革樣板”,變成了司法案件的主角。
最先垮的不是他自己,是家族體系。
禹家當時權力集中,企業全家上陣,長子禹紹國任副總經理,次子禹紹政負責“安全”,三個女兒雖無實職,但各嫁大戶,在天津、河北都有產業。
事件爆發后,公安凍結大邱莊集團大部分賬戶,天津紀委接管集團日常經營,禹氏家族直接被排除出權力核心。
禹紹國辭職,禹紹政因在拘禁村民過程中實施暴力,被判刑10年,媒體報道中明確寫出其名:“禹作敏次子禹紹政,參與非法拘禁致人重傷,情節嚴重?!?/p>
家屬無人申訴,庭審后即入獄,至此,禹氏家族徹底退出大邱莊管理系統。
流離軌跡:五子女的隱匿人生
從1994年起,禹家人就再沒集體出現在公眾視野。
長子禹紹國,曾在禹作敏身邊多年,被稱作“集團的影子總經理”,接待外賓、主持會議、簽署合同都有他的身影,事件后徹底失聲。
公開工商登記顯示,1997年起,天津市南開區出現一家“華禹商貿有限公司”,法人名為禹紹國。
注冊資金100萬,主營日用百貨,經營范圍簡單,地址也普通,幾次搬遷,始終未進入大型企業名錄。
2003年以后,該公司信息停止更新,后在天津西青區,又注冊一家食品批發公司,股東姓名與其一致。
始終未接受過采訪。記者多次上門,鄰居回復一律是:“不說話,不見人?!?/p>
禹紹國每年回大邱莊一次,低調掃墓,無人隨行,不住老宅,轉身即走。
比起兄長,禹紹政的經歷更具戲劇性。
服刑10年,2003年出獄,他沒有選擇回大邱莊,而是與母親在天津南市服裝街附近開設服裝批發鋪,檔口不大,位置偏,但租金便宜,人流密集。
據2009年《南方人物周刊》調查報道,其鋪面已增至三間,經營穩定,數年內收入頗豐。
報道援引鄰鋪老板說:“他每天早上7點到,晚上9點才走,不開車,也不出門?!?/p>
2012年,有天津本地論壇爆出“前莊主家人身家過億”的帖子,帖中稱,禹紹政“在和平區有兩處物業,資金超9300萬”。
此帖引發爭議,一度被刪,但多個財經自媒體引用數據,調查發現其在2007年確有兩套高端住宅登記。
工商系統無其名下企業,所有鋪面均以他人名義租用或登記。不接受采訪,不露面,不回應。
三個女兒:婚姻分散,選擇回避
三個女兒的情況,最早由《中國青年報》在1994年做過報道,文章提及長女婚嫁于“津美集團”一位副總,婚后隨夫姓,不再涉足家族企業。
中女與小女早年出嫁河北石家莊和內蒙古,婚后鮮少回鄉,2000年后,大邱莊管理委員會內部曾統計回鄉探親情況,三名女性“20年未登記入村探親”。
2008年大邱莊修建新紀念廣場時,村委請禹家后人出席揭幕儀式,無人應邀。
她們的子女也未在大邱莊落戶,戶籍完全遷出,如今在河北、天津、內蒙古三地各自生活,均為普通個體經營者,無一人進入政商圈,無一人出面回應外界問詢。
至此,五個子女,從集團副總、安保負責人,到商人、小販、普通主婦,全數退出禹作敏時代的大邱莊網絡。
留下的,是一個空殼權力結構、雜草叢生的老宅和越來越陌生的村莊。
荒冢之謎:無人問津的莊主墳墓
禹作敏死于1999年,病逝于天津市天和醫院,沒有遺言,也沒有公開悼文。
消息傳出僅在新華社發布一行通稿:“禹作敏,原大邱莊實業集團董事長,于1999年10月病故,享年69歲?!睙o悼詞,無追悼會,骨灰被家屬悄然送回大邱莊。
骨灰盒沒有進入家祠,也未葬于故居庭院,而是被安置在村北的祖墳一角,一塊新立的墓碑后。
墓碑材質普通,灰色水泥底,貼一層黑色花崗巖面板,上書“禹作敏之墓”,不加職稱,不寫生平,落款人為長子禹紹國。
當年清明節,村民主動為該墓掃過一次,其后再無祭掃,村民對墓地保持距離,有人說:“怕招事。”也有人直接說:“不知道在哪兒,問了也不講?!?/p>
法律規定:不能安葬于村中
2006年起,天津市執行新的安葬管理辦法,服刑期間病亡者骨灰需經特別審批,不得進入公墓或家族墓園,原則上不允許公開葬禮。
禹作敏作為在押人員病亡,遺體當年在天津火化,骨灰經子女簽字領取,村委未發訃告,鎮政府無任何紀念活動。
按照當時《天津市殯葬管理條例》規定,安葬必須經土地部門批準,并不得設“豪華墓”。
大邱莊為此專門召開過一次村民代表會議,決定“禹作敏不再視為現任村民,不列入集中祭祀名單”。
這個決議,被村民口頭稱為“大邱莊的分水嶺”。
子女的避嫌
2007年,有媒體試圖采訪禹作敏次子禹紹政,對方在電話中回復:“已與父親劃清界限?!贝撕蟛辉倩貞?。
有知情人透露,長子禹紹國曾試圖重新申請父親入祠,但未獲批,村委表示“目前形勢不宜”。
村里長輩私下回憶:“他當年是有功的,但出事后,我們都不好再說?!?/p>
荒廢的別墅
村中心,一座三層白色別墅,是上世紀90年代的地標,原為禹作敏宅邸,被稱為“小中南?!?。
1993年后,該樓被查封,歸大邱莊集團所有,內部陳設被清空,2000年后,無人管理,門窗開始破損,玻璃碎裂,墻皮脫落,雜草爬滿門口。
大邱莊的轉型與復蘇
大邱莊沒有因“莊主”事件而沉沒,反而迅速轉型。
1997年起,大邱莊實業集團改制為股份制企業,由鎮政府主導,引入第三方管理機構,將原有鋼鐵冶煉體系改為以焊管制造為核心。
公開數據:截至2023年,大邱莊已有三家焊管企業入選中國500強,包括“友發鋼管”、“正大制管”、“京華制管”。
友發鋼管年產值超過300億元,擁有員工萬人,其總部辦公樓就坐落在當年禹作敏辦公大樓的舊址上。
村中老一代干部說:“大邱莊能有今天,是集體努力,禹作敏做了一段,但不能代表全部?!?/p>
禹家的沉默
家族沉默成了一種共識。
自2006年后,禹家無一人參與村政、企業、公共活動。村志編撰過程中,所有關于禹氏后人的部分均留空。
村干部表示:“他們不想說,我們也不提。”
媒體曾嘗試追蹤禹家后人現狀,2022年,有記者在天津某商圈偶遇疑似禹紹政本人,但對方僅說:“我不代表任何人。”轉身離開。
禹作敏的孫輩,未出現在任何地方志、工商記錄、學籍公開信息中,徹底隱匿。
歷史留下的痕跡
2006年,大邱莊村口的大理石浮雕被拆除,上面原有“艱苦奮斗,富而思進”八字,換成新的口號:“依法治村,創新發展”。
這八個字,標志著時代的拐點。
改革的樣板、權力的集中、集體的財富、個人的坍塌,都在這座河北邊境小鎮上真實發生。
禹作敏死了,子女沉默,房屋空了,大邱莊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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