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作家余華和導演孟京輝在阿那亞戲劇節上再度相逢，并展開對談。此前，孟京輝已將余華的兩部長篇小說《活著》和《第七天》搬上戲劇舞臺；此次戲劇節期間，由孟導改編的余華中篇小說《古典愛情》首次公演，這也是二人的第三次合作。

荒誕感源自生活細節

談及與余華的合作，孟京輝形容這是一個“遞增”的過程：第一部作品是兩個字的《活著》，第二部作品是三個字的《第七天》，第三部作品是四個字的《古典愛情》。

對于孟京輝在戲劇上的大膽改編，余華的態度相當包容。兩人第一次合作時，余華對孟京輝說，只要你不把《活著》改成《許三觀賣血記》就行。余華認為，自己的原著只為改編者提供一個題材，好的導演會在題材中發現自己的思想，“所以孟京輝特別喜歡跟我合作。”

在對談期間，曾出演話劇《第七天》的演員陳明昊也來到現場，并帶來了自己即將改編話劇版《文城》的消息。

對談現場

陳明昊分享了自己出演《第七天》的一個細節：開場時他在舞臺上跳了很久跳繩，這是為了能進入狀態，相當于熱身；等到跳壞了停下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剛好順理成章地進入故事的第一幕：楊飛去火葬場遲到了。

講到這個開頭，余華分享，他創作這部小說就是因為某天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荒誕的場景：一個人接到火葬場的電話，說他火化遲到了。

小說中的“候燒大廳”原型是銀行排隊等號的大廳，還有很多細節都來自日常生活中的所見所聞，余華說，為什么開始寫，往往就是一個細節觸動了自己，“從細部出發我們才能尋找到一個整體；如果一開始就要找整體，你一輩子都找不著。”

《活著》《許三觀賣血記》仍有先鋒部分

戲劇《古典愛情》改編自余華在上世紀80年代發表的同名中篇小說，當時，余華被認為是“先鋒小說家”。余華說：“我1987年寫了《河邊的錯誤》，戲仿偵探小說；1988年寫了《古典愛情》，戲仿才子佳人小說；1989年寫了《鮮血梅花》，戲仿武俠小說。當時就是想模仿那時最流行的三種文體。”

以“先鋒”著稱的孟京輝則認為，先鋒是一種前傾的姿態，而不是結果，也許經過時間的篩選，曾經的先鋒將變成經典。《古典愛情》最吸引他的地方，首先是這篇小說的名字，“太來勁了”。在孟京輝眼里，這篇小說的內容特別柔情，又特別殘酷，此外還包含著遺憾、錯過等矛盾，“特別符合當代人的氣質”。

一些評論家認為，從《活著》開始，余華開始向現實主義轉型。對此，余華回應道，并非他“轉換了賽道”，而是其他人的視野變了。像《活著》《許三觀賣血記》這樣的作品，仍然有其先鋒的部分，那就是對時間的處理。比如《許三觀賣血記》中，許玉蘭在產床上罵了許三觀三次，時間就過去了十年，這與傳統小說的處理方式有本質區別。

雖然余華談到“偉大的作品必然是先鋒作品”，但同時他也表示自己的寫作是自然而然的過程，并非刻意為之：“寫作和人生一樣，都要去經歷，你在經歷的時候會給你呈現很多機會，有些機會可能一直在等待你，還有一些機會轉瞬即逝，所以你得馬上抓住它。”

紅星新聞記者 毛渝川 任宏偉 編輯 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