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永鐸
8年前的夏天,我參加了《海燕》雜志社組織的上島采風活動。臨行前,主編李皓先生囑咐我,好好體驗海島生活,爭取創作出一篇和海相關的小說。城市與海島、喧囂與寂寥,這是多么好的小說主題,我突然有了一種特別期待的感覺。大連作家素以寫海而著稱,一度只要提到大連作家的作品,總會有外地人接下茬,說到“迷人的海”。進入新世紀以后,大連小說家的視野里已經沒有海了,原因有很多,和小說觀念的更新有關,和年輕一代作家缺乏海洋文化積累有關,當然了,還有別的原因。套用一句“朦朧詩”——海還是原來的那片海,我們卻不是原來的我們了。
這一次,我又登上了螞蟻島。
和8年前相比,似曾相識,又仿佛有些陌生。螞蟻島比8年前長大了,怎么說呢?像亭亭玉立的女孩。碼頭附近的民宿,保留著漁村的原鄉風貌,細節里卻透著現代派的氣息。漁家小院,白墻黑瓦,墻頭上爬滿了薔薇花,隨便一框,就是一幅色澤斑斕的水彩畫。這樣的鏡頭多了,再沉悶的人也會像鳥兒一樣展開雙翅,去俯瞰,去翱翔。游人從下船的那一刻起,就自然而然地成為島里的一分子。就好比我,可以是昨天的漁民,也可以是百年前的漁民,甚至可以是一簇凌霄花,也可以是一顆圓潤的鵝卵石;可以是曲徑通幽,也可以是柳暗花明。
專家說,螞蟻島是距離市區最近的島嶼。登島的船出發后,眼前還是金州灣新機場建設工地,可以想象,新機場開通后,這片海將熱鬧成什么樣子。半個小時以后,咸澀的風裹著晨霧漫過甲板,遠處海天交融處浮著一枚翡翠般的孤影,隔絕了塵世的喧囂。半小時航程恍若穿越時空結界,當青巒蔥蘢的島嶼終于觸手可及,胸腔里翻涌的何止是期盼——那是無數個孤獨夜晚里,對心靈歸處的叩問找到了回響。
踏上螞蟻島的剎那,忽然一愣神,身不由主地靜了下來,似乎連呼吸都輕了許多。出世與入世原本是一體兩面,正如這螞蟻島,既遺世獨立,又與汪洋血脈相連,這一刻,讓許多人頓悟到了禪機。
我喜歡螞蟻島,上一次就要登島的時候,我在海里見過斑海豹,懶洋洋地躺在礁石上,躺在夕陽里,渾身緞子般閃亮。也因為這一眼,讓我創作了中篇小說《斑海豹的夏天》,小說在《海燕》雜志重點發表后,引起了許多讀者的關注,有讀者問,渤海里真有螞蟻島嗎?螞蟻島真有斑海豹嗎?
當夕陽將海面染成一片金黃的時候,我登上了觀景臺,看到了金州灣,看到了金州灣畔城市的胳膊,看到了城市的腿。我與城市隔海相望,心心念念,竟然分離了好長一段時間似的。我就這么望著,望著夕陽西下,望著余暉褪去,望著望也望不到邊的遠方……螞蟻島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治愈著每一個有趣的靈魂,讓每一個靈魂都駐足一小會兒、遐想一小會兒,放空自己,讓自己的呼吸變得輕柔再輕柔一些……
夜幕降臨,島上的酒吧和餐廳開始熱鬧起來。年輕人的歌聲和歡笑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美妙的樂章。我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忽然聽到年輕人哼唱一首傷感的歌,不禁一陣錯愕。或許,這就是螞蟻島的魅力所在,它用每個人能夠接受的方式,讓人們盡快釋放孤獨,盡快找到平靜與安寧的港灣。
直到海上升起一輪明月,直到有云繚繞,聽海浪聲聲,仿佛人與海在對談,談心,談往事,談生活。
我的朋友李華武用了一個字來形容螞蟻島的神采——“活”,是啊,這里的一草一木,這里的一石一浪,這里的一磚一瓦,都充滿了活力。再孤獨的人,也會被無處不在的律動的“活”而感染。無論你在都市里有多么的壓抑,只要上島里來,在島里流連一天,你就會發現,在變幻的世界里,螞蟻島上的那份獨有的韻味與風情始終如一,就像忠貞不渝的戀人。
作者簡介: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遼寧省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大連市作家協會副主席,金州區政協委員。中國小說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33屆高研班畢業,學士學位。發表、出版長篇小說《望海堝》等9部;省級以上純文學雜志發表小說、散文、報告文學200萬字。《指燈為證》獲《中國作家》第五屆劍門關文學獎中篇小說獎。中篇小說《馴馬師的無罪推理》獲第十屆遼寧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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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 輯:車嘵丹
圖 片:朱可新 孫慶熙
美 編:林月
責 編:宋子光
出 品:金普新區融媒體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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